第九章 賀蘭悲歌 第四節(第3/3頁)

宋夏兩國當時其實處在戰爭的邊緣,雖然說石越與仁多澣之間的確有少量的兵器交易,但那是做為對仁多澣向宋朝私自賣馬的補償,如仁多澣提出的這樣大規模的武器交易,宋朝連淘汰下來的舊武器都不會肯賣,更何況鋼臂弩是宋朝精銳禁軍才能裝備的新式武器,在宋軍的制式武器中,僅次於霹靂投彈與神臂弓。

仁多澣素來精明,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未免讓慕義覺得有點匪夷所思。只見仁多澣臉上露出為難之色,皺眉道:“朝廷希望敝國能鏟除奸臣,但是將軍亦知奸黨勢大,若是得不到朝廷支持,又豈能容易成功?這批兵甲,我是想用來裝備一支精銳之軍,以備萬一,絕不敢有他志。”

見慕義默然,仁多澣又說道:“我亦知石帥有為難之處。若是石帥為難,我亦不敢勉強。只請石帥寬以時日,我方能有足夠時日,整軍經武,與奸臣抗衡。眼下敝國已頒令改制……”

聽到此處,慕義才恍然大悟,原來仁多澣不過是用此來堵石越的嘴。他想了一下,便即笑道:“統領不必憂心。”

仁多澣卻是憂心忡忡的模樣,道:“奸臣勢大,凡為國謀者,實不能不心憂。”

“朝廷早有承諾,可使統領無憂。”慕義從容笑道。

“哦?”仁多澣吃了一驚。

“若果真賊人勢大,統領放心,朝廷不會坐視不管。大宋數十萬精兵,可為貴國戡亂。”慕義一雙黑黝黝的眸子,閃著精光,注視著仁多澣。他這話明明是不懷好意,卻又說得誠懇無比。

“敝國這點家事,怎敢勞動朝廷。”仁多澣雖然早知道宋朝的野心,但是慕義就這麽毫無顧忌的說出來,卻讓他又怒又懼,但臉上卻還不敢表露出來。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綱五常,是天地之至理,若有奸佞之徒,亂此綱常,天下人人得共誅之。朝廷又豈會坐視不理?義所當為,自然當仁不讓。”慕義這兩年頗讀了幾本書,竟能說出一番道理來,“統領不必擔心,屆時若有困厄,朝廷定然不惜一戰,以維護夏國國本。”

仁多澣望著慕義,一時間竟苦笑著說不出話來。

沒有出乎大多數人的預料,夏主秉常再次頒詔,宣布暫緩免稅,並且派遣梁永能前往祥佑軍司,負責協調左廂神勇軍司、祥佑軍司、嘉寧軍司,亦即銀、夏、宥、鹽諸州的防務;禹藏花麻前往西壽保泰軍司,負責協調西壽保泰軍司、卓啰和南軍司、甘肅軍司,亦即會、蘭、涼諸州的防務。同時又下命全國軍隊隨時待命,準備迎戰。

但是如臨大敵的西夏,並沒有遭到來自宋軍的任何攻擊。梁永能與禹藏花麻到任沒有幾天,宋軍的軍事演習便結束了。梁永能與禹藏花麻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弄清楚了宋軍這次“異動”的性質,並且知道了宋軍這次聲勢極大的軍事演習,總共調動的兵馬,其實還不足六千人!

然而,西夏國上下並沒有因此而松一口氣,他們甚至也沒有時間為自己的草木皆兵感到羞愧——西夏的細作弄到了宋軍的演習內容:用精兵長途突襲敵軍不及設防的城池與關寨。侵略性十足的演習內容,讓西夏國的統治者都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這還不是事情的全部。

宋軍至少又有兩個軍完成整編布防,宋朝兵部在延州增設馬步軍第二講武學堂,以加速陜西禁軍的整編速度……所有的這些消息,都使得西夏朝野危機感與日俱增。

夏主秉常再度派遣使者,謙辭卑躬向宋朝重申稱臣之意。但是——打不過就請和,恢復了力氣再打——西夏這種行之有效的伎倆,這次卻遇上了大麻煩。宋朝對他的奏表表現出羞辱性的傲慢,使者被勒令不必進京,甚至在陜西連石越都沒有見著;奏章草草回答……而在西夏國內,秉常的處境更加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