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賀蘭悲歌 第十九節(第2/6頁)

這是拱聖軍。

位列“上三軍”之一,在大宋所有禁軍中地位僅次於捧日軍,號稱精銳之精銳,禁軍之禁軍,扈駕警蹕,擔當著保衛天子與京師之重任。早在講武學堂之時,種師道就聽說過:只有成績最好的學員卒業後,才能進入“上三軍”與宣武軍第一軍。這四支禁軍,也被宋軍軍官們視為他日青雲之上的捷徑。因此,除了那些被戲稱為“上舍生”的優秀中低級武官外,在“上三軍”中,還充斥著忠臣烈士的後代,世家勛貴的子弟。種師道聽他的兄弟種樸說過,在拱聖軍中,一個陪戎副尉,都可能有讓人咋舌的身世。在這支部隊中,祖上三代都為朝廷戰死的忠義之門舉不勝舉,五服以內的便能算到太後宰相的,也絕不罕見。盡管拱聖軍也因此被自視為“天下第一軍”的宣武第一軍所蔑視,譏之為“儀衛軍”,但是在一次演習中,拱聖軍卻曾經幹凈利落的擊敗了宣武第一軍,讓宣武第一軍的將士們整整半年擡不起頭來。

種樸能夠願意一直呆著不走的部隊,不可能是花架子部隊。種師道對此也有著自己的理解。

但這些家夥的眼睛長在頭頂之上,在汴京亦是有名的。

街上有回營的西軍與河東軍士兵帶著好奇向這些拱聖軍們熱情地打著招呼,卻無一例外地遭到冷遇。他們列著整齊的隊伍,步伐優雅的策馬從街道中穿過,每個人都目無表情的目視著前方上空,假裝沒有看見向他們招呼的友軍。但他們那流露出的眼神中,那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甚至是對西軍與河東軍的輕蔑感,都表露無疑。

“那是哪支部隊?馬看起來比西賊的還高大……”

“好象是拱聖軍……”

“上三軍呀?!”

“休得自討沒趣,去理這些沒心肺的蠢材!”種師道低聲訓斥著他的部下們。他的叔伯輩們一直教導他,對於袍澤,對於友軍,一定要如同對待親兄弟一般友愛,因為在戰鬥的時候,沒有身旁的袍澤與友軍,是不可能生存下來的。對待友軍與袍澤時,要“嚴於律己,寬以待人”,這是小隱君時常對他們這一輩的種家子弟說的話。但此時的種師道還年輕,對於拱聖軍這種自以為了不起的舉動,他還沒有那麽好的修養。

這些騎士早已經在戰鬥中承認了種師道的地位。這個營部派來的參軍,不僅僅武藝出眾,勇猛過人,而且在正副指揮使戰死後的戰鬥中,也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他不僅僅穩定了軍心,而且還指揮得當,這樣他們最終才能活著回到夏州城。軍隊有軍隊的法則,這種被戰士們所承認的指揮權,在現實中遠比朝廷任命的指揮權要有權威。所以當種師道開口訓斥後,他們立即閉上了嘴巴,並且換了一種懷疑與不信任的眼光,打量起拱聖軍來。

“你們陸指揮使在何處?”

種師道徇著聲音望去,卻見是一個神銳軍武官在高聲詢問自己這一隊人馬。從胸徽上看,竟是個宣節校尉。他吃了一驚,宣節校尉在禁軍中,一般只會擔任兩個職務:軍行軍參軍或指揮使——而種師道卻不過是個禦武副尉,營行軍參軍。他忙將馬交給部下,帶著承勾段祥一道走上前去,抱拳為禮,先問道:“敢問大人官諱?”

那武官只上下打量了種師道一眼,見到他禦武副尉的胸徽,便道:“某是軍行軍參軍江知古,你們陸大人呢?”

種師道與段祥黯然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江知古見著這般神情,又看了一眼他們身後的隊伍,亦不覺默然。過了一會,方對種師道道:“你叫何名?”

“下官禦武副尉種師道。”

江知古聽到這個名字,似乎是怔了一下,方又繼續問道:“現在一營第二指揮以你官階最高?”

“是。”

“那你速吩咐了人帶大夥回營休整,便隨某一道去見慕容將軍。”

種師道微怔了一下,他不知道神銳軍第三軍都指揮使慕容謙為什麽要召見一個小小的指揮使,或者說是這個小小的指揮的最高軍官,但他還是很迅速地向段祥交待了一下,牽過自己的戰馬,隨著江知古向神銳軍第三軍軍部走去——他們都不是拱聖軍,無緊急軍情,自然是不敢在夏州城內騎馬的。

夏州出現文武之爭後,一方面是為了實施擬定之戰略,一方面亦是為了緩解夏州的文武矛盾,同時也為了威懾那些有可能對大宋不滿的居民,原本僅僅由河東折克行統率的以飛騎軍、飛武軍第三軍為核心的河東軍集團駐紮的夏州城,陸續又進駐了兩支禁軍力量:振武軍第三軍與神銳軍第三軍。並且規定所有軍事力量歸折克行節制,同時嚴禁軍方違背相關之敕令律條幹涉夏州之民政,以支持吳問之安撫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