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莫嗟身世渾無事 第六節(第3/3頁)

良機?!

“足下以為衛棠是黃毛稚子麽?”衛棠冷冷的譏道,“若非看在雍王面子上……足下還是請回罷!”

“衛家與雍王既結姻親,便已注定要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呂淵卻全不將衛棠的話當回事,“若雍王能轉禍為福,衛家亦能轉禍為福!公子不至於不知此理!”

“來人,送客……”衛棠已再無耐心,他也不想汙了自己的雙手,霍地轉身,便要離去。

“不知公子有沒有聽說過鴻臚寺主簿吳從龍所倡封建之事?”

封建?!身後呂淵的話,便仿佛有一種魔力,拉住了衛棠的腳步。他揮手斥退聞聲而來的幾個家人,轉過身來,望著呂淵。

“此便是轉禍為福之機!”呂淵沉聲說道:“雍王乃太皇太後愛子,太皇太後意欲安全雍王,自不待言。然這朝中,亦有人容不得雍王。我聽聞吳從龍與過去東宮諸人過從甚密,又曾是石越門下之客,他寫這封建劄子,本意不過是將雍王趕到南海,以便鞏固新帝之位。”

“然此於雍王,亦是良機。如今大位已定,雍王雖賢,亦難以再有機會;若似如今這般被軟禁於王府,卻是生不如死。況太皇太後春秋已高,保得了雍王一時,亦保不得雍王一世。倘若能借此機會,於海外為王,以王之賢,有吾輩在左右輔佐,何愁不能建立一番事業,受後世祭祀不絕?”

“雍王若得封建為一國諸侯,衛家在雍國乃貴戚,家業復興,更非在中土可比。便以公子之志,無非辦報紙,興學校,為關中桑充國。難不成雍國桑充國,便不如關中桑充國?到時休說做一桑充國,便是雍國國相,又有何難?”

若是果真能如此,他又何憚從頭再來?衛棠的心裏又生出了一線希望。他亦不要做什麽國相,果真能有雍國,他縱在海外,亦能辦出一份比《海事商報》更好的報紙來!

況且,他還能有什麽好失去的?只要還有機會辦報紙,衛棠什麽事都敢去做!

“然,我又能做什麽?此全是朝廷決策……”

“封建之事,如今正為宗室中一些鼠目寸光之輩所阻,我來找公子,便是要請公子襄助,促成此事!”

“足下之意是?”

“公子在汴京,多有師友舊交。官場中人多勢利,然公子所結交之儒生,卻多數在野,這些人一則未必知道其中底細,一則亦更淡泊、重道義,不至於立時便拒公子於千裏之外。若公子能設法令這些人贊服吳從龍之遠見卓識……”

“我明白了。”

“公子若能令坊間輿論支持封建,朝中還有些同情雍王之大臣,我亦可設法說服……”呂淵暗示道。

衛棠自然明白,所謂“同情雍王之大臣”,其實便是雍王之黨羽。他所不知道的,卻是呂淵此言不過誑誑他而已,以便堅定他的信心。所謂“樹倒猢猻散”,此時的呂淵,已是自顧不暇,如何還能驅動那些所謂的“黨羽”?此輩此時對一切與雍王有關的事,亦是避之惟恐不及,更不可能出頭惹事。

來此之前,呂淵費盡千辛萬苦,才收買到人與被軟禁的雍王聯系上,告訴趙顥朝廷已興封建之議,向趙顥保證自己將竭力促成此事,以幫助趙顥恢復自由。正是呂淵帶去的消息,令得已生自殺之念的趙顥,又恢復生存的意志。但對於呂淵來說,此時他沒有任何憑恃可以依靠,卻要處處提防被人出賣,所謂“促成此事”,又談何容易?

他面前的“陜西桑充國”衛棠,實已是他惟一可以借助的人。因此,他才冒著生命危險,前來遊說。

總算是天不亡我!

他為免連累家族,毀容毀音,改名易姓,總算是老天還留了一線生機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