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黃金錯刀白玉裝 第五節(第3/4頁)

宗澤眼見著那十個班直侍衛的神情,心裏直是惱羞成怒,但趙仲琪卻依舊是視若無賭,竟是全然沒有看見一般。他心裏冷笑,強抑著怒氣,也全當沒事人一般,向柔嘉詳細介紹著旗號的意義。

但他方說得幾句,張受等人早已在身後不斷的冷笑起來。

宗澤知道張受等十人,因班直侍衛階級本就比尋常禁軍要高——十人當中,階級最低的,也是仁勇校尉,張受更已是從八品上的禦武校尉,放在禁軍中,那便可以當到指揮使、營行軍參軍;而鄴軍其余的武官,如被賜給鄴國的這一個指揮的教閱廂軍,因教閱廂軍的軍官階級按例都低於禁軍,其指揮懂沐過是個仁勇校尉——單單從這階級上來說,這些班直侍衛已是高高在上了:他們又是正兒八經的羽林軍,平時便是天武、捧日這些禁軍上軍,他們也未必放在眼裏,哪裏又看得上鄴軍中的這些人。便是宗澤自己,他們心裏亦是不甚服氣的。

張受等人自中州來南海,全是由海船水軍護送,這十人全是北人,一路之上,難免會有人暈船嘔吐或少見多怪之類。他們平素高高在上,鬧了笑話的時候,自是難免被海船水軍的將士嘲笑。這類小小的積怨,日積月累,端是不少。

而他們自到新鄴後,整日與柔嘉打獵巡城,主仆情誼日濃,上下之間,往往熟不拘禮,眾人也放肆慣了。宗澤早已摸透眾人的性格,此時故意不加理會,依然自顧自的對柔嘉介紹著。旁邊趙仲琪心裏暗暗叫苦,暗怪宗澤多事,卻不敢出言阻止,只是拼了命向宗澤打眼色,但宗澤亦只是佯裝不知。

但張受等人見宗澤厚著臉皮不理會他們,卻哪裏肯善罷幹休。

有人便在後面奚落道:“宗校尉說得來倒頭頭是道,可這治軍之術,難道全是靠一張人嘴吹的麽?”

馬上便又有幾人接道:“小陳貴,你瞧那邊,那旗舉得,哎喲,那到底是左轉還是右轉啊?”

“哎,小陳貴、楊小,你們知道什麽?宗校尉可是南海名將呀。人家治軍自有人家的方略,你們知道什麽?咱們班直操練,講究的是肅齊嚴整,進退有度,但在南海打仗,自又不同,不論旗號說進退左右,咱都得一些人進,一些人退,一些左,一些右,如此虛虛實實,才能叫敵人摸不著頭腦,不戰而敗。”

“原來如此……”

“宗校尉果然高明,高明……”

眾人只管在後面陰陽怪氣的奚落著,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宗澤與柔嘉聽見。

宗澤卻不管他們說什麽,只管充耳不聞。趙仲琪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卻也只是裝聾作啞。但柔嘉哪裏忍耐得住,早已低聲喝道:“張受,他們胡說八道什麽?”

張受心裏正聽得痛快呢,這裏聽見柔嘉喝斥,連忙喝止了眾人,自己趨前幾步,笑嘻嘻的說道:“縣主,這些個家夥都被慣壞了,沒半點規矩,回頭好好罰罰他們。不過他們說的話卻沒錯,就這些個赤老,嘖嘖……”

“你嘖什麽嘖?”柔嘉沒好氣的罵道。

張受卻依舊嬉皮笑臉著,瞥了一眼宗澤,笑道:“縣主恕罪,縣主過問,小的不敢不說實話。若要靠著這些人打仗,三佛齊果真打過來時,俺們也只好拼了一條命,保著鄴國公和縣主,奪船逃到淩牙門,再請朝廷的援軍相助為上……”

他話音剛落,撞聽到“啪”地一聲,柔嘉早已轉身,一鞭抽到他腦袋上,“這話也頑笑得?”

“縣主,小人冤枉。”張受也不躲閃,結結實實受了這一鞭子,只收起笑容,望向宗澤,“宗校尉,你摸著自己良心說一句,俺可說的有沒有道理?”

柔嘉眼見張受神色,頓時也愣住了,亦轉身望向宗澤。

但宗澤卻只是尷尬地笑了幾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柔嘉又將目光轉趙仲琪,趙仲琪慌忙將目光避開。“看來真是冤枉你了。”柔嘉哼了一聲,臉色已沉了下去,“這前營的指揮使叫什麽?”

“叫鄭裕。”趙仲供聽到柔嘉的語氣,心裏面一格登,連忙低聲說道:“他原是皇上賜給十九娘你的禁兵,在人宋時已是個守闕忠士。因他在西夏真刀真槍歷過戰陣,故宗將軍破格提拔,叫他做了這一營的指揮使。”

“鄭裕。”柔嘉念了念這名字,她離開汴京,趙煦賜給她十名班直侍衛與五十名禁軍,除了十名班直侍衛一直留在她身邊外,五十名禁軍中,到新鄴時,已有七人染疾而死,其余四十三名禁軍,她只留了十人在身邊聽候差遣,另外三十三名禁軍,全部被編入鄴軍。

她並不知道,皇帝賜給她的這五十名禁軍,乃是隸屬於宣武第一軍的禁兵——柔嘉自是不會關心這些事情,但是宗澤卻不能不視若珍寶,因此,這三十三名禁兵,全部都被他委以重任——雖然這些宣武一軍的禁軍,對海船水師出身的宗澤也並不是很看得起,亦不是很領他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