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雲重陰山雪滿郊 第七節(第2/3頁)

停了一小會兒,唐康看到一隊人馬從城門疾馳而來。唐康看了看那隊人馬的模樣,已知道定是前來迎接自己一行的。他們的行程早幾天就有人送到雄州,城墻上肯定早就有人在等他們了。

雄州駐紮的禁軍是武衛軍第二軍第三營,本是一支純粹的步軍,但自從收復河西後,宋軍馬匹狀況大為好轉,駐紮在邊境的禁軍,即使是純步兵營,也往往會配備一個指揮的馬匹,以提升其戰鬥力——雄州的這幾百匹戰馬,還是唐康親自劃撥的。

現任武衛二軍三營的都指揮使趙隆,說起來也算是唐康的故人。此人曾是陽信侯田烈武的舊部,與唐康一道,參預過平定渭南之亂,後來又率軍前往益州戡亂,立下不少功勛,但因不會做官,一直不得升遷,陽信侯田烈武雖然顯貴,但他為人謹慎,絕不肯做任何份外之事,對他這位老部下,也沒什麽好關照。但是唐康卻一直對趙隆印象深刻,自入密院後,他便屢次向上司進言,趙隆這才終於做到了致果校尉,等到武衛二軍終於有個營都指揮使的空缺,唐康又用了些手段,將趙隆調到此處。當日唐康的想法是很簡單的,他並不在意趙隆的想法,密院的少壯派一直對遼國懷有覬覦之心。一旦西北、西南無事,加強河朔禁軍,便成了他們念茲在茲的事。雖然事實證明,在河朔禁軍中安插西軍武官,並不算成功,士兵們終究還是只信任本鄉本土的武官,但這終究是他們能想到的唯一有效的辦法。

不過這提拔之恩,不是趙隆出來迎接他的理由——趙隆根本就不知道有唐康這個“恩主”的存在。遠遠地,唐康就看清了那隊人馬中領頭的人,他輕喝了一聲,也連忙策馬迎了過去。

“景初公!”

“康時!”那邊一個四五十歲的黑面男子也在馬上招呼著。兩人同時滾身下馬,互相抱拳行禮,哈哈大笑。這邊童貫也跟著下了馬,快步上前,抱拳笑道:“這位想必就是柴景初柴大人!”

“這位定是童供奉。在下柴貴友,久聞大名。”

兩人見過禮,柴貴友又給唐康、童貫一個個引見他在雄州的僚屬。柴貴友與石越算是布衣之交,與唐康便算是通家之誼了。唐康在河北做官時,柴貴友也在河北,兩人偶爾互通聲氣,因此也算素有交誼。後來唐康進密院,但柴氏兄弟卻始終入不了中樞,柴貴誼在開封府推官任上,因為斷案出錯,左遷廣州通判——這倒也罷了,但柴貴友在任上卻是考課優等,官聲極好,他為人看起來憨厚質樸,亦不被舊黨厭惡,卻也始終淹滯不遷,這未免讓許多人為之不平,也極為不解。要知道,大宋官員選任升遷時,有一個極重要的制度就是舉薦保任制,石越位至宰相,因他舉薦保任的官員數不勝數,以柴貴友與石越的交情,他不升官是極不尋常的。但唐康卻知道,這是因柴貴友外廉內貪,才被石越有意遏制。不過柴貴友如今總算是盼來出頭之日,雄州知州這樣的位置,極難不出錯,但只要做滿任期不出大差錯,卻是鐵定能有重大升遷的。這個位置,也是唐康替柴貴友說了不少好話才謀到的,因此,柴貴友對唐康感恩戴德,自是不在話下。

但唐康卻不是很耐煩這種應酬,他目光掃過眾人,迅速落到了人群中的趙隆身上,快步上前,抱拳笑道:“子漸將軍,別來無恙。”

“唐大人,下官有禮!”趙隆原也不習慣這樣的場所,他又是見識過唐康的驕縱無禮的,正不知要如何應付即將到來的場面,不料唐康竟跳過幾個官階比他高的官員,直接與他招呼,還甚是親密的直呼其字,引得眾人目光齊刷刷聚到他身上,趙隆頓時更加不知所措。

“原來康時與子漸是故識。”柴貴友也是吃一驚,朝趙隆笑道:“子漸亦是見外,卻不曾見提起。”

趙隆聽到原本只叫自己“趙致果”的上官柴貴友,竟也改口稱呼自己的表字,心中頓生鄙夷,但他卻不知如何應對,只得尷尬地咳了幾聲。

倒是童貫湊過來笑道:“景初公不知道麽?這位趙將軍,原是陽信侯之舊部。我在宮中時,時常聽陽信侯提起。”

頓時,趙隆感覺到所有的雄州官員,看自己的眼光全都變了。他雖覺得不太自在,但聽童貫提到田烈武,便信以為真,連忙欠身問道:“童大人,陽信侯還好麽?”

“甚好,去年我們離京前,又生了個大胖兒子。”童貫笑道。

“哦。”趙隆頓時笑開了嘴,卻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童貫最會觀察人意,又笑道:“趙將軍若是想跟陽信侯說什麽,呆會可以寫封信,我給你帶回去。”

“那太好了。”趙隆大喜,連忙又行了一禮,笑道:“如此多謝童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