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烽火南潯路(1938年6月~1938年10月) 熊本來的背包客(第3/7頁)

無論如何,第106師團的表現開始叫老岡村擔心了,他擔心這夥人影響自己的進軍速度。但現在也不可能把他們踢回日本重新回鍋,只能是有什麽算什麽了。當然,岡村也沒把所有的責任都放在第106師團身上。他早年在中國軍閥孫傳芳手下做顧問,對華中的地形清楚得很,所以在召開參謀會議時,他跟吉本貞一、宮崎周一、池谷半二郎等人說了這樣一句話:“敵非敵,地形是敵,征戰我不愛山水。”

岡村發現,在300米以下丘陵作戰與在300米以上高山作戰,推進速度有著極為明顯的差別。這是為什麽呢?假如地形高度沒過300米,炮兵的作戰辦法跟在平原上是沒區別的,而一旦超過300米,對炮兵來說就不一樣了。而日軍進攻中又必須依靠重炮,所以一旦炮兵的作用降低了,那麽進攻的速度自然也就減了下來。

現在,岡村一面在焦慮,一面在靜觀。靜觀第106師團在九江南20多公裏處金官橋的表現。

張發奎撤了下來,薛嶽頂了上去,對金官橋一線陣地,薛下了死命令:沒有命令,任何人不許退,誰退了,誰就按時恢復陣地,恢復不了,就提頭來見。

此時薛嶽的作戰區域是個大致的等腰三角形。頂點是已失陷的九江,底邊是修水(鄱陽湖水系,流經修水、武寧等縣),其中的北線一側從九江經金官橋到廬山北麓。關於這條線,剛剛到任的第1兵團作戰科長趙子立(黃埔軍校6期,河南永城人)有一個判斷:如果守不住的話,越往後退,正面就愈大,也就越不易守,所以金官橋必須堅守,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在所不惜。

薛嶽和他的參謀長吳逸志(保定陸軍軍官學校6期,廣東豐順人)互相看了看,覺得這個剛由陸軍大學畢業的家夥有兩下子。

當時薛嶽的司令部來了一批陸大的畢業生。此外,還有不少從張發奎那裏來的參謀。原來,淞滬會戰後,張發奎第8集團軍司令部解散,按當時的人事制度,司令部的參謀需要“自謀出路”,自己找“下家”。張發奎還算負責,問薛嶽要不要人。當時薛嶽還在顧祝同第3戰區做前敵總指揮。聽聞後,薛嶽倒也爽快,說:“好!叫他們來吧!”

說到這兒,不要以為當時的參謀都是滿臉滄桑,其實都是30歲左右的大小夥子。在屋子裏,他們每天面對的除了一張張作戰地圖外,就是一個個部隊的番號;在外面,他們面對的則是老謀深算的五十來歲的日軍指揮官。司令部的參謀雖然不在第一線,但由於日軍掌握制空權,另外在部隊轉移時通常也危險多多,所以他們當中的很多人在抗戰中殉國。這是那個時代年輕人自己的人生選擇。

作為被重點培養的軍事人才,趙子立在1935年考入陸軍大學深造。武漢會戰開始後剛好畢業,直接被分配到薛嶽手下當作戰科長,這一年整30歲(此後到1944年底,趙一直在中日正面頭號戰場第9戰區工作,長期輔佐薛嶽。在作戰思路上,兩個人既合拍,又有矛盾。至於矛盾一面,則是後話了)。

一般人誰進得了薛嶽的法眼?更何況像趙子立這樣初出茅廬的。所以在南昌兵團司令部,薛嶽給了趙子立一個下馬威,丟給他一張地圖,叫他說說敵我形勢。

趙子立笑了一下,說:“日軍進攻武漢,北路當在皖西、豫南,由合肥經大別山攻河南信陽,後南下經河口鎮、平漢線上的花園火車站包抄武漢北面和西面。中路用兵於長江南北兩岸,這大家都已經看到,其中江北一路當由黃梅進抵田家鎮,江南一路則必由九江迫近大冶。在贛北,日軍有可能趨兵湘北,切斷粵漢鐵路,對中國軍隊進行大迂回。不過,當其感到兵力不足時,則必當由贛北直接轉進鄂南,對武漢實行小包圍。”

趙子立接著說:“江南一路是日軍用兵的重點,鄂南和湘北是中國軍隊轉移的主要區域,只要日軍迫近嶽陽或鹹寧,統帥部就不得不放棄武漢。所以封堵南潯路,以及瑞昌到武寧、星子到德安的公路就顯得極為重要。”

薛嶽不住點頭,他承認自己完全聽入了神。

薛嶽告訴趙子立,自己在贛北有一個作戰思路,就是北守西攻。北守說的是在南潯路上采取守勢;西攻說的是在瑞武(瑞昌到武寧)路和瑞通(瑞昌到通山)路上死戰,牽制日軍對武漢的合圍。

薛嶽補了一句,說:“這只是初步計劃,說在南潯路上采取守勢,並不意味著這一線就沒激烈戰鬥,甚至決定性的大戰。至於眼下最緊迫的地方,是你說的金官橋,我已經叫那裏的部隊死守了。”

金官橋發現敵情是在8月3日。

現在可以說說第106師團的組成了,師團長松浦淳六郎的參謀長叫秋山義隆,下轄山地恒第111旅團(已戰死的田中聖道第113聯隊、園田良夫第147聯隊)、壽木敬一第136旅團(木島袈裟雄第123聯隊、已重傷的市川洋造第145聯隊)。為了給這個師團打氣,岡村把第11軍直屬的迫擊炮第1大隊配屬給了松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