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僚上高樓(第3/3頁)

“又不愁吃喝,不想做了就辭職,有什麽好問的。”李直哼了一聲。

剛才還彼此和氣,一下子就劍拔弩張,似乎要吵起來,我於是笑道:“不要傷了和氣,來,飲酒。”其他長吏也齊聲道:“飲酒,飲酒。”

牽召趕忙舉杯道:“都尉君,剛才說話多有冒犯,敬請恕罪。”李直的聲音像巖石一樣硬:“不敢,是下吏冒犯了。”

又喝了一回酒,牽召道:“對了,使君,我治下不嚴,上次我的掾屬何晏的事,讓使君不快。不過我以為,何晏這個人秉性確實純直,盜墓之事,只怕是別人陷害的罷。”

他竟然提起這件事來了,我曾經問過他,為何會辟除何晏為吏,他說沒別的原因,只是在縣學巡視的時候,發現何晏精通律令,性格淳良。他的說法讓我大有好感,如果不是我剛愎自用,害死了晏兒,牽召就像當年的周宣府君,晏兒就像當年的我罷。我默然了半晌,道:“那麽府君認為誰會陷害一個小吏呢?”

牽召道:“這件事,我也說不清楚,我也不是為自己的眼光辯護,只是依照自己幾十年的經驗,感覺何晏不是那樣的人罷了。”我還沒說話,李直道:“那也難說,聽說那何晏家境貧苦,曾經追慕同裏的一個女子,遭到那女子母親的奚落。當小吏也沒有多少薪俸,如果盜墓能夠一夜暴富,我想,像他那樣的人,也許抵抗不了誘惑罷。”

他怎麽也會關心晏兒的事……我心中登時騰起一股火焰,很想將手中的耳杯擲到他臉上,不過我的理智告訴我,這樣做是不行的。他說的話並非不在理,有些小吏為了聚斂錢財,難道不是確實在舞文為奸嗎?我之所以這麽憤怒,不過因為他所說的人是何晏罷了。但我知道自己,是向來忍不住一時之氣的,我想立刻告訴他,何晏的母親名叫左藟,就是我二十年前在廬江失散的妻子,何晏就是我的親生兒子,那樣他,包括堂上所有的人都該驚愕了罷。讓對方驚愕而無可奈何,常常能給我帶來欣喜。我突然打定主意,吩咐左右去喚耿夔,要他去把阿藟請出來。

誰知耿夔卻自己出現了,他總是在我期望或者不期望的時候,適時出現在我面前。他照樣急匆匆跑到我身邊,附在我耳邊說:“田大眼又來拜見使君,還送來了一些花束。並且說又發現了一些玉器,可能是前蒼梧君墓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