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地亞哥·卡裏略

聖地亞哥·卡裏略於1915年1月18日出生在阿斯圖裏亞斯的希洪。年僅13歲時,就加入了西班牙工人社會黨的青年組織,1934年,成為該組織總書記。內戰期間,加入了共產黨。當弗朗西斯科·佛朗哥在武裝沖突中取得勝利後,他離開了西班牙,先後在幾個國家居住,主要在法國和蘇聯。他的生命中幾乎有40年流亡在國外。1975年佛朗哥去世後,他回到了祖國。1977年,與貝林格和馬歇一起支持歐洲共產主義,拒絕斯大林主義。第二年,他公開譴責華沙條約國的軍隊入侵布拉格。1982年,在一次嚴重的選舉失敗後,辭去黨的總書記職務。1985年,因被認為過分的溫和主義而被開除出黨。同年,創建了工人黨,該黨後來與西班牙工人社會黨合並,薩帕特羅[1]邀請他加入,卡裏略拒絕了,這件事發生在他為共產主義奮鬥這麽多年以後。

你聞到了彌漫在大氣中的血腥味。這不是胡安·帕雷德斯的鮮血(他又名脫西基),他是高唱著《巴斯克土地上的戰士》之歌,面對著米格爾兄弟,在巴塞羅那的一座墓地上被槍決的。也不是安赫爾·奧泰吉的鮮血,他是在孤獨無伴中度過了一夜之後,在未能等到同他的一位遠親和朋友告別的情況下(他的朋友沒有得到通知),在布爾戈斯某個無人知曉的地方被槍決的。也不是拉蒙·加西亞·桑斯、何塞·桑切斯·布拉沃和烏韋爾托·巴埃納的鮮血,他們被處死在馬德裏的奧約·德曼薩納雷斯打靶場——他們都是被槍決的,而不是被絞死的,因為缺少這樣的劊子手,在西班牙只剩下兩名使用絞刑架的劊子手。也不是一年前被害的薩爾瓦多·普伊赫和埃斯·切斯的鮮血,也不是三年前被害的佩德羅·馬丁內斯的鮮血,也不是1963年被害的弗朗西斯科·格拉納多斯、霍阿克基姆·埃斯波西托和胡利安·格裏莫的鮮血,也不是在酷刑下喪生或被秘密處死的人的鮮血。他們的鮮血已經幹涸,不再散發出血腥味。

你聞到的是志願兵的鮮血,他們組成布爾戈斯、巴塞羅那和馬德裏行刑隊。是警察的鮮血,他們在肢解脫西基屍體時,狂笑道:“這個人再也不會開槍了!”是獄吏的鮮血,他們拒絕給予奧泰吉同親人擁抱訣別的機會。是民衛隊的鮮血,他們野蠻地毆打含淚痛罵他們是“兇手,兇手”的巴埃納的母親。是所有佛朗哥政權支持者的鮮血,他們是簽署和執行法律的司法官員;逮捕和摧殘受害者的警察;為佛朗哥政權的暴行歌功頌德,稱道佛朗哥是“一位使其對手望而生畏的人”的記者;用流亡相要挾,而實際上並未出走的部長;曾經反對過佛朗哥,而後來又忠於這個年老暴君的富豪和膽小鬼(這個暴君敢於對教皇的請求回答“不”)。總之,是一場新內戰,40年後的又一場內戰中的鮮血。在我面前的這個人,對所有一切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從他發現自己厭惡暴力,明白實施暴力無濟於事的時候起,他就為創造和平轉變的條件而鬥爭。他耐心而頑強地鬥爭,並且相信這是唯一的出路。而現在出現的這五具屍體,有可能使他將近一生的努力付諸東流,甚至使他產生違背自己願望的疑問:是否依靠文明的異議和緩慢的政治行動清除不了暴君?也許他在痛苦地問自己,認為耐心是一種錯誤、容忍是一種恥辱的那五個人是不是錯了,具有與他們相同看法的人是否也是錯的。他摒棄這一想法,但這一想法卻仍縈回於他的腦海中,並不斷沖擊著他,迫使他宣布,一旦必要,人們將會見到他也手執武器。他曾經使用過它。先使用了三年,後來又使用了九年。在那些年代中,他相信殺人有助於某種事業,相信世界不能在不流血的情況下得到改變。

此人就是聖地亞哥·卡裏略。他是現在世界上持最大膽的異端的共產黨——西班牙共產黨的著名領導人。他是個非凡的人,因為他從不迷信權威。他聰明,又很善良。聽他講話時,你不禁會自問,聰明和善良是否可能是同一回事?他對權威的藐視是那麽勇敢,那麽純潔。他從不屈服於人,既沒有屈服於佛朗哥,也沒有屈服於斯大林;既沒有屈服於威脅和辱罵,也沒有屈服於被誤解。即使把他釘死在十字架上,他仍堅持下述己見:自由是第一義務,是第一權利,沒有自由的社會主義不是社會主義;不能排斥多黨制的民主,無產階級專政已經成為一句過時的話。可以這樣說,在歐洲,他是最先悟出這一點的共產黨人。從貝林格到馬歇,所有其他的共產黨人都是繼他之後才明白過來的。當卡裏略被莫斯科革出教門的時候,意大利共產黨仍忠於約瑟夫·斯大林。這位與眾不同的有趣人物,以選擇了杜布切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