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用心(第2/7頁)

“我走了。”蝶舞突道。

冉刻求一震,失聲道:“你去哪裏?我跟你去。”

蝶舞搖搖頭道:“你不要跟著我。”話才落,她的身形就飄到了巷口,似有那麽一刻的停頓,但轉瞬消失不見。

冉刻求被她最後一句話如釘子般地釘在地上,許久才回過神來,竄到巷口高叫道:“蝶舞……你等等!”

前方是條長街。

長街寥落。

深秋深夜,有葉落,可哪裏還有蝶舞的身影?

冉刻求那一刻只是想,她找我,肯定還有話要說,可她為什麽不說?

一念及此,他心中大恨,恨自己方才為什麽不問個究竟?

冉刻求茫然四顧,一時間心緒萬千,只感覺方才好像做了個夢。念頭一起,他心中更是困惑,竟難分辨方才是自己的臆想還是怎地。

突然間,感覺身後有些動靜,冉刻求霍然轉身望去,就見一人緩緩地從長街那側走來。

冉刻求大喜叫道:“蝶舞……你?”未等說完,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冉刻求一怔,改口道:“孫先生,怎麽是你?”

來人竟是孫思邈。

冉刻求顧不得許多,沖了過去,一把握住孫思邈的手臂,急聲道:“孫先生,你見到蝶舞沒有?”

“蝶舞?”孫思邈有分訝異的表情。他從宮城出來,遠遠就見到冉刻求的身形,因此才走過來,不想冉刻求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

“蝶舞也到了建康?”孫思邈問話的時候,心中有些異樣。他立即想到的是,蝶舞和祖珽有關,如果來建康,所行之事會不會和齊國有關?

他和蝶舞並不熟,但想到的遠比冉刻求要多得多。他和冉刻求不同,因為他知道回避是從來解決不了問題的。

冉刻求一聽,失望地松開了手。

孫思邈看了他半晌,終於笑道:“看起來你好像不願意見我。那我先走一步了。”

“先生去哪裏?”冉刻求慌忙問。

孫思邈沉默起來,竟似有些為難的樣子。

冉刻求先是煩亂,後是冷靜,半晌後緩緩道:“先生也不要我跟著你了?”

兄弟沒了,蝶舞來了又走了,到如今,孫思邈對他好像也不如以往那樣,冉刻求難免有些心灰和失落。

孫思邈目光如海,望著冉刻求:“我要去張季齡的家。”

“他在建康?”冉刻求臉色已變。

孫思邈點點頭,問道:“你要跟我去?”他說得平淡,可眼眸中卻像隱藏著什麽。

張裕抓走冉刻求卻沒有殺了他,張裕曾經出現在張季齡家附近,冉刻求和張角長得很像,冉刻求要當個富翁,冉刻求說過他姓張。

所有的點滴,別人或許很快就忘了,可孫思邈卻不會。

他雖未經歷過龍虎宗的事情,但已猜到了什麽。他如此謹慎,當然有他的理由。

孫思邈想得多,冉刻求那一刻也是思緒繁沓,良久才道:“我可以跟你去?”

“你想去,我自然會帶著你。”孫思邈笑了,眼中帶分同情。他心中在想,我帶他南下,帶他去張家,對錯難言,但冉刻求總有去張家的權利。

冉刻求沒有留意到孫思邈的眼神,可只聽話語就感覺周身都是暖意,似乎夜幕也亮了幾分,見孫思邈轉身行去,忙快步跟隨。

他知孫思邈要去張季齡家,心中難免忐忑,可仍好奇孫思邈留在皇宮後發生的事。

“先生,皇帝老子後來和你說了什麽?”

“他要請我當官,還有意和我做個親家。”孫思邈淡淡道。

冉刻求先是一怔,轉瞬哈哈笑道:“先生真是幽默。”孫思邈能從籠子中出來就出乎他的意料,自是不信孫思邈還能升官做什麽駙馬,又道,“先生肯定拒絕了?”

“你倒了解我。”孫思邈笑道。

冉刻求心道,我不是了解你,而是了解撒謊要圓的道理。一直有分困惑,他又問:“先生,那個王遠知為何費盡心思要冤枉你呢?”

他對什麽天師六姓都不清不楚,自然對其中錯綜復雜的關系理不明白。

“這其中……只怕有個天大的秘密。”孫思邈緩緩道。

冉刻求失笑道:“會有什麽天大的秘密?他機關算盡,卻把自己套了進去,實在不算聰明。”

孫思邈心中暗想,很多把戲揭穿了,都不算聰明的,可是王遠知這次卻有點讓人出乎意料,他為何會把賭注押在冉刻求的身上?這並不像是王遠知的風格?

他想了許多,可只是道:“你被張裕抓走,怎麽會落在王遠知的手上?”

冉刻求搔搔頭:“我也不清楚,當初張裕抓走我,原來不是要殺我,而是求我拜他為師。”

見孫思邈望過來,冉刻求哈哈道:“先生一定以為我在吹牛了?”

他那一刻好像又恢復到了本來的樣子,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若非這樣說話,只怕已忍不住掉頭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