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4/7頁)

“唯一能拯救我們的,先生,就是國家委任的法官和州長了。”

有好幾次,卡特打斷了對方的喋喋不休:“我以為土地都在華人手裏呢。”

“他們買下這些土地,只是為了交給那些狡猾的日本人。”司機信誓旦旦地說。

“在我看來,黑眉毛吉姆・麥克・拉費蒂已經當上了本地民主黨領袖,可你卻說日本人……”

“他們把他推到前面拋頭露面,這只是暫時的,過上一陣子,他們自己才會前來接管這一切。”

“霍克斯沃斯・黑爾這樣的人為何不……現在,他肯定知道你告訴我的一切了。他為什麽不自己對我說這些?”

“他不敢,”司機悲觀地低聲說,“大家都害怕正在發生的事情,所以我們得指望像您這樣的好人來拯救我們。”

“夏威夷人都是這麽想的?”卡特問。

“有一個算一個。”湯姆・卡胡伊卡赫拉答道,“我們很怕自己成為一個州。”

但卡特議員在得克薩斯州政界的風口浪尖上拼搏了二十二年,並不是傻瓜。他知道,一個人長篇大論地說完,放松下來之後,你才知道他到底在說些什麽。到了這時候,隨意遞上一句話,真相才會自動分離跌落出來,於是卡特追問道:“你們到底想在這座島上看到什麽樣的政府呢,湯姆?”

“這個,我會告訴你的,先生!”大個子夏威夷人說,在老板詹德思和黑爾付的錢之外,又附贈了一層意思,“我們為之奮鬥的,是恢復君主制度。”

“你到底想說什麽?”卡特做出一副表示信任的表情。

“這個,我們盼著一位國王坐回寶座,再加上一個夏威夷人的州議會,還有過去那種規規矩矩的治理國家事務的方法。總的法律還是在華盛頓制訂,畢竟我們並不需要那種有一大群律師成天吵吵鬧鬧的立法體系。國王會召開大的宴會,王宮裏又熱鬧起來了。”

“那美利堅合眾國的地位擺在哪裏呢?”卡特問道,出乎他的意料,湯姆給出了一個絕妙的回答。

“這個,就像我說的,我們想讓你們通過總的法律,然後給我們鑄造錢幣,你們控制著所有的外交政策。我們的州長也由你們的總統任命,經過你們參議員的首肯。”

“你剛才說,我的總統。他不也是你們的總統嗎?”

“給你說實話吧,先生,他不是我的總統。我的家族抵制過並入美利堅合眾國的行動。我們在家裏還保留著夏威夷的國旗呢。我們盼著阿裏義回來的那一天。”

“你的家族就是阿裏義?”卡特問。

“是的,先生。”湯姆答道。

卡特低聲抱怨了一句:“我覺得我現在才開始了解夏威夷。”島上的一般人有一種相當精明的見解,他們知道國會議員在瓦胡島轉來轉去的時候發生了什麽,島民們管這個把戲叫作“計程車司機當家的政府”,但是他們也認為這是夏威夷最有效的遊說方法。但是那天,有一位民主黨密探在一個加油站給黑眉毛吉姆・麥克・拉費蒂打電話,報告說:“他們今天帶著卡特議員在島上轉來轉去,給他用的是計程車司機那一招。”

麥克・拉費蒂把電話一摔,瞪眼看著自己的合夥人。“茂雄,”他坦誠地說,“他們在那位寶貝議員身上用了‘計程車司機當家的政府’這一招。那可真是麻煩了。”

“咱們怎麽辦?”茂雄問。

兩個臭皮匠花了好長時間研究這個問題,最後,愛爾蘭人惡狠狠地說:“茂雄,不管用什麽法子,我都得把他弄到這裏來,你得帶著他回家。給他看看普通的日裔公民的家裏是什麽樣的。茂雄,你現在馬上過去,保證你父親的軍人家屬旗掛在前廳的墻上,就是那面有兩個金色星星的旗幟。還有,把你母親的那個盒子拿出來,就是上面裝著玻璃、裏面裝著勛章的那個,你得保證每一個可惡的勛章都擦得亮晶晶、擺得齊刷刷,這樣咱們的寶貝議員就能好好看上一看。現在快去,過半個小時再回來等我。我得帶著國會議員卡特回來,不管是死是活都得把他帶回來。”

就這樣,得州國會議員克萊德・V.卡特成了少數幾個在夏威夷見過民主黨人家庭的本黨人士之一。黑眉毛吉姆看見那輛遊覽車回到火奴魯魯,正走在尼米茲大道上,便攔下了它,連推帶搡地讓它停在路邊上說:“國會議員先生,我剛剛從華盛頓的民主黨總部收到一份電報,這見鬼的電報可真有意思。我覺得你應該給我講講我怎麽回復。”麥克・拉費蒂撕掉日期那一行,他相信卡特肯定不會注意到,果不其然,這家夥很走運,卡特讀著那封莫名其妙的電報的時候,黑眉毛吉姆禮貌地把他拽出出租車,拉進了那輛破舊的龐蒂亞克汽車。“咱們最好回到辦公室去回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