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使者丟盡了大國顏面(第4/7頁)

這場開封保衛戰,若是大宋方面眼看要守不住,大金開出這樣的條件還情有可原。一個敗軍之將還敢獅子大開口,顯然是摸透了對方態度的緣故。這時,大宋使者若詞鋒銳利,生死不懼,告訴宗望:今日已不復往日,大金根本沒得可能啃下汴京,還有可能陷於各地勤王軍的汪洋大海之中,那麽,宗望斷不敢如此狂妄!

可惜李棁膽小,他戰戰兢兢接過清單,不敢多說一句。過了好半天才說:“這裏還有皇帝賜金萬兩及酒果。”

宋使退下後,金人都笑之,道:“此乃一婦人女子爾。”

這是大金方面在開戰後,第一次接待大宋的國家級代表。他們大致摸清楚了宋的談判底牌。自此,上上下下都有輕視宋朝之心。另有史料記載,正使李棁雖然窩囊透頂,但那位偶然被選中的副使鄭望之,還算盡職盡責。在與蕭三寶奴等人斡旋的過程中,多少還做到了據理力爭。

他說:“女真本一小國,初以兵馬強盛滅契丹,終能以禮義與中國通好,豈不為美?若一向恃強,務欲並吞,非至理。”

三寶奴說:“只是南朝多失信,須要一親王為人質,此事古亦有之。”說起這個,難不倒飽讀詩書的鄭望之,他說:“不錯,如燕太子丹質於秦是也。然而若以親王為人質,萬一有感風寒而致不測(意為萬一病死),此事怕是無益。”

三寶奴又笑道:“北朝向來以兵馬所到之處為疆境,今已到汴京,皇子郎君只想劃河為界。”

這是不動聲色地提出了一個最苛刻的條件。條件涉及了領土問題,鄭望之分外謹慎,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朝廷自來與金國講好,以燕山為界限,內郡及都城都不設守備,以示不恃強欺弱!若你們皇子必欲以河為界,此乃恃強有所索取。且南朝得北朝地不能守,北朝得南朝地恐怕亦然。此乃人心向背不同,還是朝廷為金國增加歲幣為好。”然後,鄭望之提出,歲幣可增至銀三百萬兩。

這與金國提出的條件相差了一大截,三寶奴不悅,冷笑道:“南朝得北朝地固不能守,北朝得南地豈守不得?古人即有守得者。”鄭望之說:“北邊種籽落得中原地,成功者唯有拓跋魏(指北魏)。然而自拓跋南侵,據守中原已百年有余,當時的君主,猶如中國之人也。用中國之禮樂、中國之法度、中國之衣服,故中國之人亦安之。今大金豈可以拓跋為比?”

說到最後,三寶奴見鄭望之嘴不讓人,不禁哈哈大笑,說:“你我各自盡忠盡節,不過,你我為國家能說得成甚事?只是我軍許多人馬遠來,總不成空手回去也。須知大金人馬不似南朝健兒逐月有錢糧發。”

鄭望之也緩和下來說:“若是講和,卻存舊好,所有貴軍,朝廷定會犒勞,但不知有多少人馬?”

三寶奴答:“河東國相(即宗翰)二十萬,皇子郎君這邊三十萬。如今講和,我軍便遣人通知河東軍,此事朝廷不要遲疑,早早便了。這裏許多軍,久住必壞了你家人民田禾。”

鄭望之說:“ 昨日得聖上的意思,若說及犒軍,可許諾銀三五百萬兩,即使此數亦不易出也。”

三寶奴嗯哼一聲,說:“金人離家有六七千裏,動輒一二年,須是每人得兩鋌銀、一鋌金方可!”

鄭望之嘆道:“太師開得這樣大口,又要以河為界,好難商量!”李棁一直在旁,一言未發。回到住處,想想大金的苛刻條件,嚇得面如土色。這一夜他都沒睡好。

第二天一早,有一位叫韓宣徽的大金官員來看望,作了個揖,說道:“皇子郎君派兵去攻城也。”

鄭望之吃驚道:“既是講和,何又攻城?”

韓宣徽笑道:“且要耀兵。”

之後,宗望才約見宋使,對宋使笑說:“打攻城之兵適才已返回了。”又雲:“講和之事,我派人徑直去與朝臣說。”

於是給了蕭三寶奴、耶律忠、王汭一封國書和一件不封口的公文,並玉帶、玉篦刀、名馬各一為禮,叫三人與李棁、鄭望之一同入汴京城。那個不封口的文件,就是索要的金銀、綢緞、牛馬數目。

當晚一更之後,一行人來到福寧殿門,李棁、鄭望之入殿具奏。欽宗看了所進的大金國書,才知道大金開出的條件:除了金銀牛馬外,還要割讓三鎮(太原、河間、中山),以親王一名為人質,等金軍回軍之日送到黃河邊,並要宰相一名同往,參與交割地界。交割完畢,宰相可回。

欽宗看了沒言語,叫兩位使者跟大臣們仔細說明。

聽罷匯報後,以李邦彥為首的一幫宰執大為震恐,連夜討論,最後拿出了意見:割地及親王為質的條件,全部答應。財物方面,擬在金人所提條件的基礎上減半,拿出金八十萬兩、銀二百萬兩、緞二百萬匹;牛羊則按大金的要求給,即牛馬五百頭、羊一千口。據記載,這個方案主要是出自李邦彥的主意。十一日在崇政殿上朝,欽宗聽了宰執們的意見,“默然無所主”。如果采納了這個意見,初八、初九兩日將士們舍命得來的戰果,就將毀於一旦。大宋將再次淪入恥辱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