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帝師李泌(第2/4頁)

早在肅宗靈武時期,德宗就以皇長孫的身份就學於李泌;肅宗朝廷遷回長安後,李泌功成身退,歸隱衡山;代宗時代,李泌禁不住代宗李豫的再三邀請和軟磨硬泡,重新入朝輔佐,以翰林學士銜居於宮中的蓬萊書院,李適便以太子身份與李泌問學交遊;後來,李泌頻遭宰相元載、常袞等人排擠,被貶出朝,輾轉擔任楚州、杭州等地刺史。德宗即位後,本以為憑一己之力足以澄清宇內,不料到頭來卻引發了天下大亂。直到流亡梁州時,追悔莫及的德宗才終於想起了三朝帝師李泌,趕緊“急詔征之”,“命泌日值西省以候對”。

基本上可以說,每當天下不寧、社稷有難的時候,李泌必定會被召入朝中;一旦局勢稍稍安定,他馬上就會出於各種原因淡出人們的視野。自從安史之亂以來,李泌的人生軌跡就是這麽運行的,幾乎成了一種規律。如果是一般的官場中人,老這麽被折騰來折騰去,恐怕早就牢騷滿腹、心灰意冷了,可李泌卻無怨無尤。因為他對功名利祿本來就沒什麽興趣,所以對他來說,得亦不足喜,失亦不足憂。

李泌一回朝,德宗就迫不及待地跟他談起了李懷光的問題。德宗說:“河中與京城距離很近,朔方兵又素稱精銳,如李懷光麾下驍將達奚小俊等人,都是出了名的萬人敵,朕為此日夜擔憂,不知如何是好?”

李泌淡淡一笑:“天下事值得擔憂的固然很多,可要說到河中,實在是不足為慮。對付敵人,該重視的是統帥而不是嘍啰。如今,李懷光是統帥,達奚小俊這些人不過是嘍啰而已,何必在意?至於李懷光這個人,依臣看來,也不過是昏了頭的一介武夫。當初,是他解了奉天之圍,可他面對朱泚這種行將滅亡的叛賊,卻不肯出手剿滅,反而去跟他聯手,讓李晟建立了消滅朱泚的大功;如今,長安已然光復,陛下已還宮闕,李懷光非但不束身待罪,反而虐殺使臣、倒行逆施,這種人無異於夢遊之人,恐怕很快就會被他的部下所殺,甚至都不用朝廷動手。”

德宗聞言,連日來的憂慮頓時減輕了許多。

雖然李泌這番話多少有些過於樂觀,但是對於幾年來屢遭挫折、自信心備受打擊的德宗而言,多一些自信和樂觀總不是什麽壞事。

李泌的樂觀精神固然增強了德宗的信心,但李懷光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興元元年秋天,奉命征討李懷光的渾瑊、駱元光部在同州長春宮(今陜西大荔縣東)一帶遭遇河中猛將徐庭光部的頑強阻擊,官軍數度失利,不得前進半步。與此同時,連年戰亂也耗盡了國庫的錢糧,致使朝廷一度捉襟見肘,於是部分朝臣紛紛建議德宗赦免李懷光,以縮減日漸增長的軍費開支,緩解財政困難。

然而,德宗斷然拒絕了他們的建議。

赦免李懷光固然可以避免當前的戰爭,但並不能換來真正的和平。因為朝廷和李懷光之間的相互信任早已經蕩然無存,即便雙方暫時偃旗息鼓,也不可能化幹戈為玉帛。換言之,依靠綏靖政策換來的虛假和平不僅難以持久,而且很可能只是為下一場更大的戰爭積蓄能量。與其如此,還不如一鼓作氣鏟除戰亂的根源。更何況,幾年來被諸藩叛亂搞得心力交瘁、顏面掃地的德宗太需要一場貨真價實的勝利來重振聲威了!所以,不管目前的局面有多麽困難,他都必須堅持到底。

德宗的堅持很快就有了令人滿意的回報。

從八月初到十月末,奉命從北面進攻李懷光的河東節度使馬燧取得了一連串驕人的戰績。他先是成功勸降了李懷光的妹夫要廷珍,大將毛朝揚、鄭抗,收復了晉州(今山西臨汾市)、隰州(今山西隰縣)、慈州(今山西吉縣),繼而親自率部攻克了絳州(今山西新絳縣),然後分兵橫掃河中,一連攻下聞喜(今山西聞喜縣)、萬泉(今山西萬榮縣)、虞鄉(今山西永濟市東)、永樂(今山西芮城縣西南)、猗氏(今山西臨猗縣),與南線戰場的渾瑊、駱元光部遙相呼應,對困守河中城的李懷光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包圍圈。

李懷光已成甕中之鱉。

縱然還在困獸猶鬥,可他的敗亡只是時間問題了。

就在河中捷報頻傳的同時,兩河戰場上的形勢也是一片喜人:河北,朱滔被王武俊打得節節敗退,局面日蹙,再加上朱泚已死,朱滔極度惶恐,只好上表向朝廷請罪;河南戰場上,以宋亳節度使劉洽為首的唐軍也開始轉敗為勝,先後逼降或擊敗李希烈的大將李澄、翟崇輝、田懷珍、孫液等人,克復了滑州(今河南滑縣)、汴州(今河南開封市)、鄭州等戰略要地,迫使李希烈不得不收縮戰線,退保老巢蔡州(今河南汝南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