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臣服的心(第4/4頁)

就在田布身陷困境、焦頭爛額的時候,史憲誠非但沒有為他分憂,反而“陰蓄異志”,在背後處心積慮地搞小動作,利用將士們的不滿擴大矛盾,制造事端。

都說天無絕人之路,可這一回,老天爺似乎一心要把田布逼上絕路了。由於田布日久無功,穆宗屢屢派遣宦官前來督戰,並嚴令田布即刻救援深州。田布雖明知軍心不可用,但更清楚詔命不可違,最後只好硬著頭皮率部出發,結果還沒碰上成德軍,部眾就不戰自潰,嘩然四散了。逃跑的部眾大部分投到了史憲誠麾下。

萬般無奈的田布僅帶著中軍八千人黯然返回魏州(今河北大名縣東北)。

數日後,田布召集眾將,打算整編部隊再次出征,眾將當著他的面斷然拒絕,說:“大帥如果能按河朔的老規矩辦事(割據),我們就算死,也會盡力效忠;可要是去打成德,我們絕不奉命。”

就在這一刻,田布徹底絕望了。

他自覺討伐無功,又鎮不住這些驕兵悍將,再也無顏面對朝廷,遂留下一封遺書,在父親田弘正的靈位前揮刀自盡了。

史憲誠聽到消息,不禁喜上眉梢,對將士說:“一切遵照河北的老規矩行事!”隨即自立為魏博留後。

正月十六日,田布自殺、史憲誠自立的消息傳到了長安。

十七日,穆宗朝廷還沒來得及弄清魏博到底發生了什麽,便匆忙下了一道詔書,任命史憲誠為魏博節度使。

僅僅一天,穆宗和他的宰相們便又向叛亂藩鎮作出了妥協。

眼見朝廷如此迫不及待地妥協,史憲誠在大喜過望、受寵若驚之余,恐怕就只有鄙夷和竊笑了。

到了二月,深州被圍已經半年多,朝廷的裴度、李光顏、烏重胤等部共計十余萬大軍從三面救援,皆因糧草不繼而無法前進,士卒每天分配到的糧食只有陳米一勺(百分之一升)。眼看深州淪陷在即,而中央財政已無力支撐,穆宗朝廷只能再次妥協。

二月初二,穆宗下詔任命王庭湊為成德節度使,希望他能主動退兵,解除深州之圍。

至此,盧龍、魏博、成德悉數脫離中央,重新回到了割據狀態。從這一年起,直至唐朝覆亡,河朔三鎮再也沒有被收復過。

在中晚唐歷史漸行漸弱、一波更比一波低的K線圖上,如果說“元和中興”是下降趨勢中的一次超跌反彈,那麽穆宗的長慶二年,基本上可以視為新一輪暴跌的起點。

而此刻的河北,也就有了放量大漲的動能和屢創新高的空間。

是的,當養尊處優的長安在歷史的宿命中日漸萎靡和墮落,就再也沒人可以阻止河北的野蠻成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