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毒殺親子的胡太後(第5/9頁)

於忠和侯剛同掌禁衛軍,侯剛是宮廷廚師長、禦膳房大總管。王顯是北魏國名醫,元恪在母親肚子裏的時候就是王顯診斷的。元恪多病,一生離不開王顯。劉騰和孫伏連是宦官,劉騰是後宮大總管。劉騰發跡偶然。孝文帝元宏南征,彭城公主冒雨趕到懸瓠告發馮潤皇後奸情,恰巧那天劉騰從洛陽奉皇後命到軍中。他背叛了皇後,一五一十訴說皇後和情人往來的實情,從此不斷得到晉升。

北魏朝廷對待宦官、醫生、廚師一視同仁,不帶歧視,均可以做官,也可以擔任地方官。王顯不僅做過地方官,甚至做過北魏國的大法官,禦史中尉。

於忠與侯剛聯起手來,找到太子少傅崔光,密議擁立太子繼位奪權事宜。太子年幼,內有高皇後,外有高肇,大權還是高家的。於忠出自於氏家族,於烈之子,於皇後的兄弟,和高家有仇,一門心思搞掉高家。

崔光是孝文帝提拔的人,元宏非常欣賞此人,誇獎他的才學“浩浩如黃河東注”。經常對群臣說:“以崔光之高才大量,若無意外咎譴,二十年後當作司空。”

孝文帝時崔光擔任侍中,兼太子少傅。二十多年過去了,崔光仍擔任侍中,兼太子少傅。服氣嗎?不服氣。高肇算什麽?一個窮老外,要文采沒文采,要武功沒武功。於忠找對人,兩人一合計,連夜請太子登基,誰第一個擁戴誰功勞最大。

眾人齊刷刷跑步前去太子東宮,東宮太監王溫從被窩裏把小太子抱出來,奔顯陽殿換衣服,直奔太極殿。王顯不同意,“太著急了吧?深更半夜的,等天亮以後報告皇後再舉行儀式不遲啊。”

崔光一瞪眼,“皇帝駕崩,太子繼位,法律這麽定的,何須中宮的旨意!”小太子哇哇哭,崔光一擺手,告訴學生:“別哭啦,上殿繼位。”

不給文武百官下通知,就他們幾位。崔光代理太尉,捧著策書獻上皇帝印璽和綬帶,太子跪接,登上皇帝寶座。崔光等人和一班值夜班的官員叩頭高呼萬歲。

這麽定啦?王顯心道,不好,這幫人要篡權,趕緊通知高皇後。高皇後接到消息,第一個念頭是,送胡充華上西天。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準備殺死別人的時候別人也會殺死你。高皇後找錯了人,和她密議的正是大內總管劉騰。太監劉騰不識字,是個文盲,卻有一顆精明的腦袋。他發現於忠等人已經占據上風,高氏家族像一只滾動到桌邊的雞蛋,眼見跌得粉碎。他把寶押在胡充華身上,把高皇後的陰謀告訴右衛將軍、禦膳房大總管侯剛。

侯剛立即轉告搭档左衛將軍於忠,於忠找到他的智囊。崔光黑著臉道:“充華妃不能死,要派兵保護起來,因為高皇後不能留。高皇後不難對付,現在必須除掉手握大軍的高肇。只要我們安定朝局,高肇絕無膽量謀反。”

安定朝局不能指望小皇帝,於忠和崔光請皇族親王們重新出山。高肇一黨當然不會讓諸王復辟,王顯、孫伏連等人手持皇後懿旨,強調仍由高肇執政。高肇領兵在外,暫由王顯、高猛管理朝廷。

權力鬥爭白刃化,最後軍隊出場。於忠下令禁衛軍抓捕王顯,理由很簡單,為大行皇帝治病不用心,導致皇帝駕崩。被捕時王顯大呼小叫,大內侍衛依照北魏國傳統酷刑,用刀環擊碎王顯肋骨,第二日王顯暴亡。高陽王元雍、任城王元澄再次主管朝政。

小皇帝親自寫信向大軍主帥高肇報喪,高肇聞訊震驚恐懼,懊悔不已。幹點什麽不好,偏偏領兵出來打仗。皇帝去世不在身邊,人家說什麽是什麽。怎麽辦?如果帶兵入京便是造反。造反需要無比的膽量,況且十五萬大軍真正在手裏不過數萬人。他從未統領過軍隊,軍中沒有威望,將領們根本不會服從。

高肇哭了一天又一天,哭得容顏憔悴、瘦骨嶙峋。反正是一死,造反必死,規規矩矩回去未必會死。

人生充滿僥幸,命運不會讓人一次次僥幸過關。高肇回到洛陽,滿屋的親王和一雙雙充滿復仇快感的眼睛等待著他。高肇失聲痛哭,號啕不已,為親外甥元恪,更為自己。侍衛摻他下殿,來到西堂。十余名虎背熊腰的壯漢迎面走來,惡狠狠地把他摁倒在地上。

高皇後出家了,法號慈義,洛陽瑤光寺迎來繼孝文帝馮清皇後之後的第二個皇後。三年後,高皇後死於青燈梵鐘之中,死後以一名普通尼姑的身份安葬。值得幸運的是,我們從其墓志銘中能夠看到她的真實名字:“尼諱英,姓高氏,渤海條人也。文昭皇太後之兄女。”

高氏家族化為歷史中飄蕩的一縷輕煙,於忠大權獨攬,與諸王產生矛盾。為制衡於忠,諸王請貴為太後的胡充華臨朝聽政。胡充華調和諸王與於忠的矛盾,打發於忠到地方任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