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密謀(第2/8頁)

經與朱由榔、吳貞毓商議,“憤青”們想出了一個辦法:朱由榔下一道密旨,派人前往廣西聯絡,召李定國率軍回安龍“護駕”。

“憤青”林青陽自告奮勇充當使臣,以“請假歸葬”為掩護,避開馬吉翔、龐天壽的監視,於永歷六年(1652年)十一月秘密離開安龍,趕赴廣西尋找李定國。

半年多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林青陽卻杳無音訊,沒有人知道這人到底逛哪兒去了。這也不能怪他,李定國當時正帶著大軍在廣東忙活,林青陽找不到實屬正常。

朱由榔不知道林青陽出了什麽狀況,但肯定不能這麽無謂地等下去,必須盡快另行派人前往。吳貞毓推薦了翰林孔目周官,朱由榔以南寧需要重臣駐守為由,將馬吉翔攆出安龍,周官於永歷七年(1653年)六月秘密前往廣西。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周官趕到廣西遇見林青陽,二人很快聯絡上了李定國的部將常榮,得知李定國正在廣東高州休整。朱由榔的密詔,終於由周官、林青陽交到了李定國的手裏。

在肇慶打了一次敗仗,李定國正窩著一肚子火。見到安龍派來的使臣,得知“狗改不了吃屎”的孫可望竟然打起了朱由榔的主意,李定國頓時火冒三丈,當場表態“臣定國一日未死,寧令陛下久蒙幽辱,幸稍忍待之。臣兄事可望有年,寧負友必不負君”。

李定國讓朱由榔“稍忍待之”,因為他此時正在興頭上,已聯絡好鄭成功,準備東西夾擊廣東,實現“三南並舉”。

找不到人要等,找到了人還要等,“夜長夢多”這句至理明言,真是用鮮血換來的。

就在耐心等待李定國的這段時間裏,永歷朝廷發生了一件大事。事情的起因,是馬吉翔得知了密召李定國的內幕。

朱由榔兩次派人到廣西聯絡李定國,都特別注意避開馬吉翔的耳目,甚至將馬吉翔攆出了安龍。馬吉翔此時遠在南寧,怎麽會知道如此絕密之事呢?

這完全是一次相當偶然的意外。

馬吉翔抵達廣西後,意外地遇到了來自李定國軍中的劉議新。一個是朝中重臣,一個是軍中將領,倆貨確實沒有多少共同語言。聊無可聊之時,自然而然地開始“八卦”近期發生的“新鮮事”,頭號新聞當然就是朝廷密召李定國。

這下麻煩了,密召李定國的事,劉議新知道,但馬吉翔不知道。更麻煩的是,劉議新不知道馬吉翔不知道,更不知道是朝廷故意讓馬吉翔不知道。一來二去,馬吉翔得知了整個密謀的詳情。劉議新不僅“八卦”得繪聲繪色,還想當然地對新聞進行“再創作”,說李定國的大軍很快就要開拔趕赴安龍了。(西藩接敕感泣,不日親往安龍迎駕。)

馬吉翔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嚇得不輕。(聞之大懼)送走劉議新之後,馬吉翔趕緊派人到貴陽給孫可望“爆料”。

永歷八年(1654年)正月初六,接到“爆料”的孫可望派心腹鄭國、王愛秀趕赴安龍“破案”。

說實話,這“案子”做得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除了保密工作做得好一點(最後還是出了紕漏),根本沒有什麽“反偵查”的意識和準備。

鄭國、王愛秀也懶得兜圈子,直接找到朱由榔頭上,劈頭蓋臉一頓詢問,“索首事之人”。身為皇帝的朱由榔被逼得戰戰兢兢,只是一味地推諉搪塞,矢口否認,說“密敕一事,朝中臣子必不敢做”。

朱由榔咬死不認,狗仗人勢的鄭國、王愛秀雖然氣焰囂張,但也不敢拿穿著黃袍的朱由榔怎麽樣。兩人為了盡快交差,決定找其他人下手。

你不招,總會有人招;收拾不了你,收拾得了別人!

撂開朱由榔,安龍最大的人物就屬吳貞毓了。但是,如果他也咬死不認,又身為首輔,搞刑訊逼供還是不方便。為了盡快找到突破口,鄭國、王愛秀串通龐天壽,經過兩個月的摸排,基本上弄清了當初搞密謀的“嫌疑人”。

三月初六,鄭國、王愛秀利用龐天壽掌管的勇衛衙門,拘捕了吳貞毓、蔣乾昌等二十多名“嫌疑人”。他們不敢動朱由榔和吳貞毓,但對蔣乾昌這樣的“小蝦米”就毫無顧忌了。一時間,牢房裏哀嚎不斷,蔣乾昌等人被打得遍體鱗傷,“痛苦難禁,惟呼二祖列宗”。

“憤青”們光挨打不認賬,鄭國、王愛秀又找朱由榔指認,朱由榔也忍不住了,對著倆走狗吼道:“汝等逼朕認出,朕知是誰?汝等曉得,何不直說?”

“老大”和“馬仔”都咬死不認賬,只有繼續逼供“馬仔”。“嫌疑人”蔡縯終於耗不下去了,他不是怕挨打,而是擔心再這麽下去,遲早要弄到朱由榔的頭上。眾“憤青”經過商議,一致決定舍車保帥,避免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