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密謀(第3/8頁)

“憤青”們“認罪”了,但一口咬定此事“未經奏明”,與朱由榔毫無瓜葛。鄭國等人以“盜寶矯詔,欺君誤國”的罪名定了案,報給貴陽的孫可望裁決。孫可望很快就下達了“判決令”:

——首犯張鐫、張福祿、全為國,處淩遲。

——從犯蔣乾昌、徐極、林鐘、趙賡禹、蔡縯、鄭允元、周允吉、李頎、胡士瑞、朱議、李元開、朱東旦、任鬥墟、易士佳,處斬。

——主謀吳貞毓,勒令自盡。

——其他涉案人員領棍刑有差。

三月二十日,十八位“憤青”以各種方式慷慨就義,史稱“安龍十八先生案”。

保護朱由榔!

“安龍血案”後,孫可望對永歷朝廷和朱由榔的控制更加嚴密,距“謀朝篡位”又近了一步。

永歷八年(1654年)五月到六月間,孫可望一度從貴陽返回昆明,籌備登基事宜。但是,外有“戰神”李定國、內有“衰神”劉文秀,孫可望還是覺得阻力太大,時機不夠成熟。不過,孫可望的籌備工作一刻也沒有停止過,甚至國號都已經想好了。(擬改國號曰後明,日夜謀禪受。)

孫可望決定耐心地等待,但李定國並不想給他實現“終極夢想”的機會。第二次進軍廣東落敗之後,李定國對言而無信的鄭成功失去了信心,決定先回安龍救永歷朝廷於水火。

永歷九年(1655年)秋,李定國率大軍從廣西出發,返回安龍。孫可望得知情報,趕緊派劉鎮國、關有才赴田州(今廣西田陽)駐防攔截,又下令在李定國大軍即將經過的地方堅壁清野,企圖餓死李定國。(凡定國必過之地盡焚芻糧,以絕其歸路。)

孫可望的小把戲哪裏攔得住“戰神”,李定國率精銳舉著孫可望的帥旗,用了三天時間便進抵田州,將劉鎮國、關有才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二人稀裏糊塗挨了一頓揍,索性棄城而逃。李定國又打出自己的旗號,安撫守城軍士,承諾“若等歸營,吾將勞汝”,避免了同室操戈的慘劇。

廣西的阻擊防線被瓦解,孫可望又派白文選趕赴安龍,幫朱由榔“搬家”到貴陽,給李定國來一個釜底抽薪。——我把人接走,看你護誰去!

十月,白文選來到安龍,向朱由榔傳達了“搬家”的要求,頓時“合宮慘哭”,哀嚎不絕。孫可望相當陰毒,白文選卻良心未泯。他猶豫了:自己真要助紂為虐,留下千古罵名嗎?

對於白文選而言,這是一次極其痛苦的抉擇。

孫可望對自己有知遇之恩,雖然白文選對“恩主”的飛揚跋扈頗有微辭,但關鍵時刻不能“不義”。

朱由榔是永歷朝廷正兒八經的皇帝,正值危難之時,白文選又不能“不忠”。

忠義不能兩全,白文選思來想去,最終做出了一個將來不會後悔的決定——保護朱由榔!

白文選賴在安龍不挪窩,孫可望急眼了,又在十二月派心腹前往安龍催促。為了避免打草驚蛇,白文選以“安龍地方僻小、招募民工不易”為由,一再拖延時日,等待李定國大軍前來護駕。

永歷十年(1656年)正月,已接近貴州邊境的李定國派部將楊祥先期前往安龍報信。在距離安龍五十裏時,楊祥被退守在此的劉鎮國部擒獲。楊祥被押到白文選這裏,謊稱自己是孫可望派來打前站的。(國主令我來督催道府州縣預備糧草,以候國主之至耳。)

白文選明知楊祥說謊,卻決定“好人做到底”,不僅裝聾作啞、信以為真,還當場釋放了楊祥,讓他在安龍自由活動。楊祥得以覲見朱由榔,通報了李定國大軍的情況,隨後離開安龍,返回李定國軍中。

李定國大軍即將抵達安龍的消息不脛而走,已決心“匡扶正義”的白文選繼續拖延,孫可望的死黨葉應禎深感事不宜遲,必須盡快采取行動。

正月十六日,葉應禎率隨身士兵進宮,武力威逼朱由榔動身前往貴陽。朱由榔帶著一群手無寸鐵的宮女,唯一的辦法就是哭,一時間“宮中哭聲徹內外”。白文選得知消息,趕緊帶著部隊前來救駕,制止了葉應禎的魯莽行為。

當然,白文選現在還不想跟孫可望徹底翻臉,對於葉應禎這個領導的心腹,白文選還是要講一點策略的。他對葉應禎的訓斥頗有一點“苦口婆心”的味道:你著什麽急嘛,萬一弄壞了這些花花草草,“國主”怪罪下來,是你領死還是我擔責?(事須緩寬,若迫促至此,朝廷玉葉金枝,不同爾我性命。萬一變生意外,若能任其責乎?)

白文選的軍階較高,葉應禎也不敢硬頂,只能就此作罷。

功夫不負有心人,幾天之後的二十二日,李定國大軍終於到了!

隨著“護駕”大軍姍姍來遲,安龍上演了一出精彩紛呈的“浮世繪”——朱由榔喜出望外、白文選暗中歡喜、葉應禎拔腿開溜、龐天壽驚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