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個瘋狂書生引發的文禍(第2/7頁)

嶽鐘琪叫上滿人按察司碩色,然後傳張倬過來見面。

張倬進來以後,嶽鐘琪沒有擺出審訊的架子,而是非常客氣地請他坐,奉上茶水,和藹地問他家裏的一些情況。

張倬說自己曾在江夏住過,但對老師的地址絕口不提。

嶽鐘琪說:“你不想說,那如果我想見你老師,到哪裏去找他呢?”

張倬回答道:“只要你按照我老師說的去做,我自然會讓你去見我老師。”

嶽鐘琪:“你老師現在在什麽地方?”

張倬:“廣東,我從廣東過來的。”

嶽鐘琪:“你老師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讓你大老遠給我投書?”

張倬:“我們在廣東時,聽說朝廷三次召你你都不去,所以老師才讓我給你投書。我到了陜西後才知道根本沒這回事,本來不打算投書了,後來覺得不應該白跑一趟,所以給你投書了。”

嶽鐘琪:“現在是太平盛世,你老師為什麽有謀反的想法?”

張倬:“什麽太平盛世,官吏腐敗,百姓生活困苦。”

嶽鐘琪:“你這是扯淡了,哪裏沒有窮人,大多數人生活得很好就是盛世。”

不管嶽鐘琪怎麽誘導,張倬就是不肯說出老師的所在。傍晚的時候,西琳才來到總督府,和嶽鐘琪一起審問張倬,但張倬誓死不說出老師的住址。嶽鐘琪決定用大刑逼迫他招供,沒想到張倬是一條漢子,屢遭重刑,多次昏死,居然就是不說實話。

嶽鐘琪擔心,繼續逼供的話,可能讓張倬死於大刑。到時候,這案子就變成了無頭冤案,雍正不免懷疑他想殺人滅口,到時還會連累西琳。於是,嶽鐘琪決定停止用刑,和西琳商討,明天用計誘惑他說實話。

第二天早上,西琳就躲在密室後面傾聽,嶽鐘琪命人將張倬帶到簽押房。

嶽鐘琪不緊不慢地說道:“以前,你們湖南有一個叫鄒魯的人,跟年羹堯合謀,後來又自首了。像你們這樣的人來找我遊說,你說我能信嗎?我又怎麽知道你不是別人派過來試探我的,這就是我為什麽對你用刑,看看你是不是有誠意。”

張倬說:“你昨天那樣對我,我不可能再相信你。”

嶽鐘琪正色說:“你跟我說的事情關系重大,我只能那麽做。昨天你不該在衙門口遞書,那麽多人盯著;還有,見面之後,你含糊其辭,一句真話也不說,叫我怎麽相信你。至於用刑拷打你,也是有深意的,自古就有用鼎鑊伺候說客的習慣。昨天我看到你這個人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確信你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不為利害所動。所以今天和你坦誠相見,希望你也推心置腹,告訴我實情。起事之事可是當真?”

張倬仍然不松口,說道:“你昨天那樣對我,今天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再相信你了。你別再浪費口舌了,我來到這裏這條命就沒想活著出去。”

嶽鐘琪軟硬兼施,張倬無動於衷,一天過去,沒有任何收獲。

張倬已經打定主意咬定青山不放松,決不能出賣自己的老師,只求嶽鐘琪早點處決自己。

嶽鐘琪一宿未眠,絞盡腦汁想撬開張倬嘴裏的話。思考了一夜,他想出了個欲擒故縱的法子,打定主意後,嶽鐘琪便好好睡上了一覺。中午起來後,他再次召張倬。

經過大刑伺候後的張倬身體顯得非常虛弱,連走路都必須要人攙扶。嶽鐘琪站起來,揮手讓侍衛們全部回避。嶽鐘琪親自扶張倬坐在椅子上,還倒了一杯茶送到張倬手中。

接著,嶽鐘琪以話家常的口氣說:“自古以來,只有天下頻繁發生變故,才有人從中起事,現在天下太平,沒有一個省動蕩,你的老師卻要我在陜西貿然起事,有接應的人嗎?傳檄到哪裏,哪裏可以用兵,哪裏又支持我們?對這些你了解嗎?如果不了解,又憑什麽起事呢?”

張倬回答:“這個倒不難,只要你讓我相信你會起兵,我保證湖廣、江西、廣西、廣東、雲南、貴州六省一定會雲集響應。”

嶽鐘琪問:“你這麽肯定?”

張倬答:“這六省的百姓生活困苦,飽受清廷之苦,你起兵,他們當然會響應。”

嶽鐘琪心裏終於有底了,說道:“你既然想得到我起兵的憑據,不如先帶我去和你的老師當面商議如何?如果還有其他起事的人,大家一起商量商量不是更好嗎?”

張倬立刻答應好,接著就反悔:“這不太好吧,你還沒有給我憑據,我沒有理由帶你先去見我老師。”

嶽鐘琪生氣地說:“你既然始終不相信我,那我就放你出去,你愛幹啥幹啥去,跟我沒關系,行嗎?”

張倬有些不敢相信地說:“什麽?你要放了我?這幾天你審訊我,一定有人知道,將來朝廷問罪於你,你這不是惹禍上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