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黑土地之狐(第4/7頁)

秀水河子戰鬥前,在法庫,一個地主聽說來了個“總司令”,請吃飯。

有個酸菜炒白肉。瘦巴巴的林彪從不吃肥肉。被勸不過,試探著吃了口。

從不談論吃喝的林彪回來後,說:好吃,好吃。連說兩遍,又說:再不能吃了。意思是,再不能到有錢人家吃飯了。

和林彪吃了近兩年飯的季中權老人說,和他吃還不如和警衛員吃。

據說,羅榮桓和劉亞樓吃得都很好。下邊一些縱隊司令和師長,團長,就更不用說了。“大燒鍋”李作鵬等人能吃能喝,會吃會喝,就在林彪眼皮底下吃喝。

不講吃,也不講穿,給什麽穿什麽。量體裁衣,伸胳膊伸腿的,裁縫怎麽擺弄怎麽是,像個木偶。從未聽他說過哪件衣服質地如何了,樣子好壞了,合不合身了什麽的。

還不愛玩,也不會玩,什麽嗜好也沒有。在雙城打過兩次獵。劉亞樓看他太累了,鼓吹去的。到哈爾濱邀請他去跳舞,有時去,有時不去。舞姿平平,總不長進。一次,蘇聯駐哈爾濱總領事館舉辦舞會。一個蘇聯女人,不知嫌林彪是個“三等殘廢”,還是嫌他剛從雙城回來,身上有股味兒,反正是拒絕了他的邀請。尷尬極了。總領事大發雷霆,嗚哩哇啦把那位高傲的女同胞臭罵一頓。那以後,舞就跳得更少了。

有時看看書。一是軍事,二是哲學,都是馬列和毛澤東著作。看得認真,紅藍鉛筆劃得溝溝道道的。三是醫書,都是中醫書,邊學邊用,活學活用,給自已開藥方。一次讓秘書去買砒霜,秘書吃了一驚。他說:你不懂,我這種病吃點砒霜好。有次吃錯藥了,半夜三更爬起來,雙手扶墻哆哆嗦嗦去開燈。秘書醒了,來扶他。他說:沒關系,有點不舒服。

都說他生活枯燥乏味兒。

有人說他像個苦行僧。

(二) 像個呆子

不光對身邊人吃吃喝喝不管不問,別的什麽事也不管不問。

誰軍容風紀不整了,誰喝醉了,誰吵架了,他都好象看不見,聽不見,不知道——兩耳不聞窗外事。

四平保衛戰期間,警衛員坐在炕上擦槍,走火了,一梭子子彈穿過窗戶從屋檐下射出去。人們臉色全白了。正在屋外窗前踱步的林彪,停了一下,“嗯”了一聲,繼續踱步。在哈爾濱,一個警衛員大白天上街,槍叫人搶跑了,衣服扒得就剩條褲頭,窩窩囊囊哭著回來了。大家這個氣呀,說你算什麽軍人,男子漢哪。林彪停止腳步,瞅瞅那個警衛員,又瞅瞅大家,那目光像不食人間香火似的;這有什麽值得驚驚怪怪的呢?

中國船舶工業總公司軍工部主任夏桐老人,自稱是“二燒鍋”。平津戰役後,南下到武漢,給林彪當了3年秘書。衡寶戰役打響前,他喝多了,醉得稀裏糊塗。醒來見大家忙得一塌糊塗,一下就嚇醒了。他提心吊膽地瞅著林彪,林彪好像根本不知道,再沒提這事兒。

季中權老人說,林彪跟他生過一次氣---近兩年就這一次。

1947年春,他和雙城一個姑娘談戀愛,要結婚了。他不夠“278團”條件[注:27歲,8年黨齡,職務正團],年齡不夠。林彪是個非常注意政治影響的人。東北局書記,民主聯軍總司令兼政委的秘書,帶頭違犯“278團”規定,會造成什麽影響?愛情價更高,黨紀軍紀更嚴厲。他想好了,只要林彪說出個“不”字,就決心咬牙吹了。林彪卻始終沒說什麽。結婚時,新郎請嶽父母下頓館子,花2元7角錢,林彪還寫個條子,讓供給處報銷了。

但是林彪明顯地不高興了,生氣了。其明顯的尺寸,微妙得也只有季中權才能覺察出來:過去是“小季,記錄”,現在成了“季秘書,記錄”——多一個字,變兩個字。

婚後不久,他就離開林彪了。

是他自已要走的。

在延安時季中權就和葉群在一起,都是中央研究院黨委會幹事,還是葉群的黨小組長。都是學生出身,挺談得來。有人追葉群,葉群不幹,還請他出面幫忙。葉群“提升”為林彪夫人後,氣魄就不一樣了。在東北,除工作外,林彪從未讓季中權幹別的什麽,葉群則抓住影就“季秘書”,“季秘書”,什麽都支使。工作苦呀累呀,他都不在乎,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葉群那個樣子:“林總”都不這樣,你算老幾?”到延安去的青年學生,一是追求國格,不當亡國奴,二是追求人格要自由,平等。倘若換個人,他也能忍著。可你葉群也是一樣的學生,怎麽當上“太太”就變了嘴臉?

他早就想走人了。現在違犯了“278團”規定,無形中不知會給林彪帶來什麽影響,他覺得對不起林彪,走了也許能好點,反過來再想想,又有點舍不得,再一想葉群,還是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