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加坡華僑(第2/12頁)

力昌與維新派的關系,主要是通過族兄力鈞。後者早就與上海的閩籍新黨人士過從甚密,徐勤在《時務報》期間曾倡設戒鴉片煙會,力鈞與鄭孝胥、陳季同等參與其事,以後力鈞又與陳寶琛等在福州設立蠶學會。[8]黃乃裳在福建舉辦的各項新事業,也得到力鈞的大力支持。

徐季均雖“夙居閩垣”,但“久與西人遊處,舉凡地球時政事宜,無不爛熟胸中”。[9]他主持《天南新報》筆政,以“古梅鈍根生”的筆名發表大量論說,抨擊清廷弊政,呼籲變法革新,有目可查的如《駁上書籌餉議》《防俄末議》《論中國積弊》《隱憂篇》《論中國吏治之壞》《論挽救中國吏治之壞》《時局卮言》等。尤其是一篇題為《論中國吏治之壞》的長文,連載多期,指陳中國官場通病共十四大害,聲稱:“雖其間不乏清慎勤明之吏,然橫覽廿一行省,千數百州縣之中,不過百中一二,其余大半俱系民蠹民賊,其足以斫喪我國元氣者,實屬不少。”[10]“若使逐條詮寫,窮究其弊,雖罄南山之竹而書之,有不可勝書者。”對此,他提出三條“治法”大綱:“設議局,增俸祿,裁冗員”[11]

林文慶長期求學於歐洲,與國內維新黨人較少直接交往。他是黃乃裳的大女婿,其妻黃瑞瓊“淹博華英文字”,曾於1895年秋偕美國女友環遊地球,“以增識見,冀興中國之女教”,被李鴻章視為奇女子,準備奏派為即將在英國召開的萬國婦女大會代表。[12]他雖然在五人中唯一沒有科舉功名,一生主要接受西方科學教育,對祖國命運的關切卻絲毫不遜於他人。

戊戌政變後,邱菽園等人與康、梁的關系更形緊密,不僅思想共鳴日趨強烈,個人交往和組織聯系也不斷加強。《天南新報》同人對於清政府的倒行逆施極為憤慨,著文針鋒相對地駁斥查禁報館訪拿主筆的上諭,稱:

報紙最為生民之益者也,安得謂之最為生民之害者乎?……主筆之人,多系淹博之士,深知古今利弊,洞達中外時務,徒以文章憎命,不能見賞於有司,於是挾其輔世之心,長民之具,降而就報館之席,有時出其經濟,發為議論,使在上之人閱之,可以興利除弊,在下之人閱之,可以益智廣聞,此固大丈夫不得志於時者之所為,而亦本範文正公為秀才時以天下自任之志也。[13]該報有意識地增加了轉載康、梁派《知新報》《清議報》各報論說的頻率,並代為發行日本人士大島省軒印制的康有為、梁啟超的大幅照片,代銷《清議報》。[14]

1899年,邱菽園、林文慶等人又倡設女學,不僅在女子教育方面開南洋風氣之先,更重要的是公開表明反對政變後朝旨的立場。百日維新期間,海外各埠奉詔辦學,清廷駐新加坡領事造廬請謁,共草章程,欲請邱菽園、林文慶擔任中西總校,邱辭不就。所以《清議報》轉載林文慶募創女學堂演說時特意指出:

政變以後,內地學堂皆廢,而邱、林二君獨能倡女學於星坡,為吾中國強種之本,其豪傑之士堅忍不拔者耶?他日人才之盛,當於星坡乎觀之矣。[15]

8月,梁啟超在東京創辦高等大同學校,邱菽園捐款3000元,並擔任董事。[16]林文慶、邱菽園等還發起成立星洲支那好學會,定期舉行演說會,分時務、學術、政治三類,“任憑擇說,各盡其長,或仿西國議院互相駁詰之法,然後憑眾舉手以定公論,較易增長見識,開拓心胸也”[17],吸引了眾多華僑加入,僅第9、10期新增會員就達37人。[18]

康、梁等人亡走海外,仍堅持其政治抱負,一面痛斥當朝執政,一面爭取恢復新政。為達此目的,組建保皇會,倚靠華僑,積極展開行動。康有為以光緒皇帝的存亡為中國復興成敗的關鍵,不惜一切代價手段力爭保救,而視慈禧和頑固大臣為最大障礙,千方百計要加以掃除。新加坡華僑予以積極回應。

1898年底,徐季鈞就撰文預言“中國不久必有變亂”,他說:“自古國家之敗,不亡於外寇,而亡於內亂。”甲午戰敗,中國外患日劇,新政甫興即敗,一線生機遭到扼殺,外禍較前益甚,究其原因,“則以我皇上聖明英武,大權旁落,新政不行,而政府守舊諸權臣悖謬昏庸之所致也”。內部則民變會黨蜂起,商人報館紛紛托庇於洋商外強,“夫愚民之見異思遷未足憂也,匪類之甘心作匿未足憂也,獨至巨商碩富之家,談道讀書之士而亦離心離德,疾視其長上如仇讎焉,此其禍變豈小也哉”。反觀“中國執政諸權臣,方且因循苟且,粉飾矜誇,於政之宜革者必舉而張之,於事之當行者必廢而去之,即或文告所頒未嘗不以興利除弊為訓戒,而一為留心繹,皆不過口頭禪門面語,以之哄騙無識之人耳”。此前他與友人縱談時事,認為“兵燹變亂之事,吾身或不能親見及之,而不料金甌無缺之江山,一旦竟覆敗於女子小人之手也,此等世變遠不出十年之外,近即在早晚之間”。[19]《天南新報》還載文辨析“中國今日無所謂新舊黨”,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