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強大的對手(第2/2頁)

不過張說作為老臣,能夠在遠離朝廷八年還能回來,並且一舉成為炙手可熱的人物,宇文融明白他絕非等閑之輩,要想扳倒張說必須首先進行試探性的攻擊。

開元十三年(725年)十二月,宇文融第一波攻擊開始。

當時李隆基懷疑吏部選舉考試不公平,而這次選期又迫在眉睫,此時宇文融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於是他上疏李隆基請求把吏部分為十拴。這個建議得到了李隆基的認可。二十五日,李隆基下令讓禮部尚書蘇颋等十個人掌管吏部的選事,考試結束後,立即將試卷送到皇宮內院,吏部的負責人不得參與本次選官的事宜。

表面看起來,宇文融好像再一次為皇帝陛下排了憂解了難,但這一次和他治理農民流亡的問題顯然動機不一樣,因為從權責歸屬來講,宇文融等於是在拆張說的台。

前邊我們說過,開元十一年張說在李隆基的批準下,將五個大部門並在自己的中書省門下,其中就包括吏部。宇文融身為禦史中丞兼戶部侍郎其實對於吏部選官這件事,他可以有兩個選擇,第一是以禦史中丞的名義,從監察的角度直接上疏皇帝提出自己的意見;第二則是利用戶部侍郎的身份按照程序,先和頂頭上司張說進行商量。

按照正常邏輯,宇文融至少應該賣張說個面子,先把自己的意見告訴張說,然後讓張說上疏皇帝,但現在宇文融偏偏選擇了第一種方式,由此可以推斷出他的真正目的其實是在攻擊張說。

領導又如何?戶部侍郎只是個兼職,發工資的是禦史台!怕你不成?

宇文融的上疏其實是在提醒皇帝,吏部的選官問題根源是在張說那裏,因為吏部是歸張說的領導,張說即使沒有徇私舞弊,也應負領導不利的責任。

高!實在是高!整個奏疏雖然沒有提到張說兩個字,卻又不禁讓人聯想起張說,這就是傳說中的殺人於無形。

當然宇文融並沒有奢望用一封奏疏就可以搞到張說,不過在他看來,這封奏疏一定會讓皇帝陛下將吏部選官不公的責任拍到張說的頭上,而宇文融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宇文融再耐心等待李隆基的反應,他堅信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在第一時間等來的卻是個攪局的人。

這個人是時任左庶子的吳兢。

在李隆基決定采取宇文融的方法選官時,吳兢的奏疏也遞到了李隆基那裏:

“陛下枉信讒言,不信吏部的主管官員,不是為君治民推誠感人的方法。從前陳平、邴吉是漢朝的宰相,尚且不核對錢谷的數目,不審訊鬥死的案子;何況是大唐的皇帝,怎麽可以代替臣子做臣下拴選的事情?這件事希望陛下能夠重新委任主管的官員,停止現在的拴選。”

之所以說吳兢是攪局的人,是因為他並不是張說一派的人,他的上疏純粹是出於公心。但宇文融從吳兢的奏疏中,卻看出了他有意似無意的攻擊自己,替張說開脫的味道。

吳兢說皇帝聽信讒言,而提出設立拴選的建議是宇文融,這顯然在說宇文融進的是讒言,一般進讒言的人都是小人,所以宇文融是小人。

吳兢說當年陳平、邴吉作為宰相不核對錢谷的數目,不審訊鬥死的案子。宇文融的理解是張說作為宰相,選官的事情也沒有必要親自過問。

總之一句話,在宇文融看來,吳兢的上疏就是針對自己,雖然他不是張說一派的人,但卻有攪局的可能。

事實證明,宇文融的預料沒有錯,李隆基雖然當時沒有立即采納吳兢的諫言,但在轉年便恢復了先前的選官程序,並且張說沒有因為此事而受到任何沖擊。

由於猛人吳兢的突然攪局,使得隱藏很久的宇文融在不經意間暴露了自己,而張說並不是軟柿子,史書上雖然沒有記載張說針對這件事對宇文融有什麽反擊的行為,但並不能證明張說沒有任何計劃。

如果說以前宇文融一直是在隱藏自己,那麽現在他和張說的矛盾已經徹底公開,而且宇文融的這次攻擊行為頗有些毀掉張說前程的味道,張說豈能善罷甘休,所以矛盾已經不可調和。

在遍覽諸多的官場鬥爭後,其實那些所謂的勝利者只有兩個訣竅——出手快和出手狠!

這次試探性攻擊的失敗並沒使宇文融喪失信心,出手狠他已經做的遊刃有余,他堅信接下來只要再加上出手快,他將會成為最終的勝利者。

張說!你我的鬥爭其實才剛剛開始,當我再次出手的時候,你將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