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下驚變(第3/9頁)

至此,安祿山的叛軍已經進入了河南道的地界。準確地說,叛軍距離東都洛陽已經很近了。

十二月五日,安祿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包圍了陳留(今河南開封)。此時距離河南節度使張介然上任剛剛三天的時間,由於時間倉促,張介然在聞聽叛軍已至的消息後,匆忙率兵登上城樓,堅守要害之處抵禦叛軍,但由於時間實在有限,當時根本容不得張介然認真準備和仔細部署,加上他本身就沒有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過,而且守城的士兵全是臨時招募而來的,他們在聽到叛軍那震天動地的吹角鼓噪之聲後,嚇得膽戰心驚,渾身發抖。張介然本來是李隆基十分寵信的內侍,本沒有上陣殺敵的經驗,此時看到叛軍聲勢浩大,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

可想而知,在這樣一種狀態下,陳留還能有多少抵抗力,所以叛軍一攻城,守城的兵士立刻做鳥獸散,頃刻間土崩瓦解,陳留太守郭納見叛軍兵臨城下,知道難以與之抗衡,遂打開城門獻城投降,張介然以及上萬名士兵被俘。

安祿山進入陳留後,本不想為難張介然,但此時他得到了遠在長安的兒子安慶宗被楊國忠誅殺的消息,安祿山禁不住捶胸頓足、慟哭不已。

“楊國忠!我與你勢不兩立,不打進長安將你碎屍萬段,我安祿山誓不為人!”

此刻安祿山借著喪子之痛發下毒誓,為了發泄自己的對楊國忠的忿恨,在陳留進行了慘無人道的血腥報復,他下令將被俘的張介然和上萬名士兵全部殺害。

殘酷的殺戮極大地滿足了安祿山那嗜血的征服欲,不過在他看來,張介然等人的鮮血,依然不能平復他的喪子之痛,現在唯一能平復他喪子之痛的就是將楊國忠碎屍萬段。

所以,他不能在陳留過多地停留,必須要快速地向前、向前、再向前!

經過兩天的休整後,安祿山留下部將李庭望鎮守陳留,自己則揮兵繼續向西。

前方所到之處是東都洛陽的門戶——滎陽(今河南滎陽)。

滎陽距離洛陽只有二百七十裏,所有人都知道滎陽對於東都洛陽的戰略意義,滎陽失守,東都洛陽則門戶洞開。當時滎陽太守崔無波為了以防萬一,除了滎陽守軍之外,又自行招募了兩萬人禦敵,但正所謂“兵貴精不貴多”,滎陽的守軍和陳留的比起來幾乎一模一樣,絕大部分士兵是南郭先生吹竽——濫竽充數。

所以,滎陽最後的結局也和陳留幾近相同,安祿山指揮叛軍攻城的時候,守城的士兵是中看不中用,唯一和陳留不同的是,陳留的守軍望風而逃,而滎陽的守軍則是嚇得如雨點般的墜落城下(自墜如雨)。

十二月九日,叛軍攻陷滎陽,太守崔無波自殺殉國,自從起兵以來,叛軍連戰連捷,士氣大振,這也讓安祿山十分興奮。所以攻下滎陽後,安祿山以部將武令峋鎮守滎陽,自己在滎陽沒有片刻休整,帶領大軍繼續向西,迅速向洛陽挺進。

事實上在安祿山圍攻滎陽的時候,身在洛陽的封常清,就已經預感到滎陽是支持不了多長時間的。雖然他和張介然一樣,到任的時間並不長,但封常清的臨敵經驗顯然要比張介然豐富很多,除了他下令切斷河陽橋之外,他親自帶領三萬人主動在洛陽城東二百裏的虎牢關,憑借地勢的險要進行防禦。

虎牢關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當年李世民就是在這裏強攻虎牢關從而打敗竇建德的,現在安祿山雖然勢頭不小,但在封常清看來,憑借著自己的禦敵經驗,加上手上的三萬人馬,安祿山想要跨過虎牢關勢比登天。

不可否認,封常清是很有信心的,但打仗不是打架,有的時候確實是“將熊熊一窩”,但有的時候兵熊能把將領也熬熊了。

封常清手中的部隊正是由這樣一群慫人組成的。

這支倉促之間組建起來的新軍,悉數都沒有受過任何訓練,戰鬥力極差,由下層民眾組成,或為市井之徒,或為無業遊民,平常在街上挽起袖子打打群架或許還是一把好手,但要是真刀真槍地上戰場,這些人還是趁早洗洗睡吧。

所以,封常清即使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這些人訓練成一支可以戰鬥的部隊,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十二月十一日,當叛軍和封常清的這支新軍在虎牢關交手時,在安祿山鐵騎的沖擊下,這只新軍當即陣腳大亂,潰不成軍。封常清實在沒有想到自己辛苦組建起來的軍隊,就這樣一哄而散,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得收拾自己從長安帶來的少部分親兵,撤出虎牢關,占據葵園(今洛陽城郊)以圖再戰。

然而安祿山並沒有給封常清喘息的機會,十二月十二日,叛軍又強攻葵園,封常清再敗,只得領著殘兵敗將退入洛陽城內,然後關閉城門誓死守衛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