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早晚會反(第2/2頁)

說完,趙禎又轉頭對張士遜道:“這種人物,才是我大宋的精兵!他的父親,還有那個什麽陳——”

徐平忙道:“陛下,是陳老實。曾經在微臣與交趾作戰的時候,他與喬大頭一起做先軍向導,第一批進入升龍府。凱旋之後,不幸身故。喬大頭自小由陳老實撫養長大,為此自願除了軍籍,帶著陳老實的骨殖回故鄉安葬,由此發現黨項使節的齷齪。”

“陳老實,就是陳老實。張相公,樞密院錄這兩人的軍功,以示褒獎!”

張士遜捧笏領旨。這兩個人的軍功,獎勵自然就落到了喬大頭的身上。

看著喬大頭,趙禎又道:“你不錯,一心想著國事,為忠;帶著陳老實的骨殖奔波萬裏,回鄉安葬,為孝。很好!很好!”

喬大頭搓著手,一時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他渾慣了,別人誇獎兩句,也不往心裏去,但皇帝是跟天一樣的人物,從他的口裏說出來,那自然就是不同了!

活了數十年,沒想到自己還是如此人物,喬大頭突然發現不認識自己了。

突然之間,趙禎發現自己沒有心情再問喬大頭是怎麽發現黨項的使節為細作,到底是有沒有誤判。這種赤誠百姓,怎麽可能編假話騙自己?他說發現了,那自然就是發現了。現在的問題,是黨項使節繪制本朝山川地理,到底是不是意味著要造反?

又詳細問了喬大頭的傷勢,趙禎便就讓小黃門把他帶下去,到偏殿裏再讓禦醫看一看,用最好的藥,順便賜些糕點給他填填肚子。

喬大頭出去,趙禎對張士遜道:“似這等赤誠百姓,絕無說假話的道理!現在只是要看,黨項使節做這些事,到底是不是說明元昊起了反心。”

李咨捧笏:“陛下聖明!臣天亮之前已經詳細問過喬大頭,他條理清楚,各處關節都能對得上,說的話確有根據。”

“那麽,樞密院以為,黨項是不是要謀反呢?”

劉平張了張嘴,想要說話,想了想還是把嘴閉上。自己突然升遷,不能表現得太過咄咄逼人,不然很容易得罪人,惹人忌恨。

張士遜想了又想,謹慎地道:“黨項做出這種事來,不守臣禮,應該重責!但若就此說他們起了反心,也不能如此武斷。代州那裏終究還是正當契丹,他們了解山川地理,也有可能只是出於防範,難不成還真想攻到代州,同時與本朝和契丹為敵?”

趙禎點了點頭:“也有道理。”

徐平沒有說話,在他的記憶中,趙元昊反宋的時候,貌似還真曾經同時與宋和契丹作戰過,而且還僥幸打贏了。不過他前成歷史一般,記不真切,不好下定論。

見樞密院依然固執地堅信黨項不會反,劉平再也忍不住,叉手道:“陛下,依臣看來,畫山川地理圖,不是為了進軍,又是為了什麽?難不成還是黨項人怕以後到五台山進香,記不住路?剛才那人如果說得確鑿,黨項就必然是起了反心了!”

張士遜嘴裏有點苦澀:“起了反心,也未必會反。”

這話說起來不好聽,但也確實是實情。趙元昊在黨項本來就等同於帝王,有點野心的怎麽會甘居人下?但想反是一回事,真反又是一回事。

趙禎見徐平站在一邊神色不動,一言不發。心中一動,想起這才是真正帶大軍滅過人一國的人物,怎麽能把他給忘了?

對徐平道:“徐平,在你看來,黨項會不會反?”

徐平恭聲道:“臣在三司,不知軍情,不好亂說。”

“就以今天喬大頭所說的,你不是一直在旁邊?以此事看黨項會不會反?”

徐平嘆了口氣:“陛下,黨項使節繪地圖,必然是起了反心才會如此做。其實張相公說的不錯,起了反心,也是不一定就會反的。關鍵之處,在於樞密院做了什麽以及要怎麽做,才能夠讓黨項趙元昊即使起了反心,也不敢造反。恕臣直言,如果就像現在一樣,事事縱容黨項,什麽也不做,趙元昊今天不反,過些日子也是會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