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連橫與合縱(下)

伐蜀才是關鍵的

張儀確實是個牛人,在魏國當相國,達到了把魏國拖向歷史的深淵的目的後,又牛哄哄地回到秦國,再牛哄哄地當上了秦國的首席大臣,不說在秦國裏,就是在整個諸侯裏,誰也沒有他這樣牛。蘇秦走的路子也跟他一樣,也是把自己轉換成間諜,然後去齊國。他到了齊國,雖然成為齊宣王的紅人,但卻不能把那顆相印拿在手裏,最後給政治對手派出的刺客當街猛砍,從肉體消滅他。盡管他臨死時,仍然能報了大仇,把他的智商再表演了一把。但他的這個間諜比起張儀這個間諜來,就有很大的差距了。

兩人是同學,也是競爭對手。還在鬼谷子門下時,兩人就在暗地裏比學習成績。所以蘇秦還多次認為,自己比不過張儀。可後來,蘇秦設了個騙局,硬是把張儀送上秦國相國的寶座,張儀又倒過來說自己玩不過蘇秦。

但他們的內心世界,肯定都認為,自己應該比對方高一點吧。

兩人學的專業是縱橫術。而縱橫術又分為兩個科目。一個是合縱。一個是連橫。相當於矛和盾。

當然,這個矛能進攻也能防守,那個盾同樣能防守也能進攻。

如果光從字面上看,縱是南北,橫是東西。合縱就是南北合作,連橫就是東西聯手。所以,曾經有人說過,縱成則楚王,橫成則秦帝也。

而縱橫家們對合縱的解釋就不是這樣死板了。他們說,合縱就是——合眾弱以攻一強。

這話是很有廣告效應的。你想想,不管在什麽時候,世界上弱的國家總是大多數。這些弱國的領導人雖然天天在國內大喊大叫,自己繁榮昌盛,無敵天下。其實他們最知道,他們脆弱無比,時時刻刻擔心那幾個超級大國打過來,自己可是連還手的能力也沒有。所以,一聽說這些縱橫家說能夠合眾弱以攻一強,心裏很高興。於是,縱橫家們很有市場。

而連橫呢?

縱橫家們說,事一強以攻眾弱。

他們跑過去對那幾個弱不禁風的弱國領導人說,你只要跟著某個大國,讓某個大國當你的堅強後盾,誰罵你,你就讓某大國打他。誰打你,就跟某大國一起滅他。

於是,這話同樣很有廣告效應。

至少會得到某個強國領導的人重視。

在後世的人看來,蘇秦是合縱派的集大成者,而張儀是連橫派的頂級代表。

其實,蘇秦剛出道時,是個頑固的連橫派。他一下山,就直接跑到秦國來。他的口才很好,競聘演講也很有說服力。哪知,當時秦國剛搞定商鞅,對這些說客統統采取排斥的政策針,不管你的道理有多硬,他們統統不聽。

蘇秦沒有辦法,只得去從事合縱工作。

而張儀呢,開始卻是搞合縱的,去遊說魏國。但沒有成功,最後被蘇秦騙去當連橫工作者,大獲成功。

從現實來說,連橫工作要比合縱容易成功。合縱是把一群弱者合拼起來,最後往往會集中成一群烏合之眾,貌似很強大,其實一點兒向心也都沒有。蘇秦剛掛六國相印時,大家覺得很興奮,連秦國也怕了很多年,只是縮著腦袋在函谷關那裏向關外偷看。直到大戰爆發,六國叩關而不敢大戰,這才看清了弱者合縱的本質,從此膽子越來越大。

而張儀當了秦國的相國後,依靠強大的帝國做後盾,公然跑到魏國再就業,拿著兩個國家的高管工資,魏國居然沒有辦法。齊楚兩國想幹掉他,最後把自己的力量跟秦國的力量一對比,就疲軟下來。

連我都能看得出縱橫之難易程度,張儀和蘇秦肯定也看得出。

張儀覺得自己走的路子真對,單身一人跑到敵對國家去,威風凜凜了一把,然後一路風光地回到秦國,再任相國,覺得自己不算牛,誰是牛人?

但這個天下的牛人實在太多了。

這時,秦國又有一個牛人冒泡出來。

這個牛人叫司馬錯。據說是司馬遷同志的八世祖。

這哥們兒也被劃於縱橫家的隊伍裏——反正現在是縱橫年代,誰不會點兒縱橫業務,誰就混不下去。雖然縱橫家似乎是戰國時代的產物。其實,現在的政客大多都是縱橫家。我們幾十年前,把地球劃成三個世界,我們是屬於第三世界的。我們要求第三世界聯合起來,還真的可以貼上合縱的標簽。

司馬錯從何時開始在秦國混,連他的子孫司馬遷都搞不清楚。

這哥們兒可能天生低調,或者說,是個最有耐心最會抓機會的人。他看到張儀鋒芒太盛,自己要是跑出來,除了給對方當陪襯之外,沒有別的作用。於是,他就等。只要你還折騰,你總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他等啊等,終於等到機會來了。

這時韓國高調伐秦。

按道理,秦國肯定大兵沖出,把韓國猛打一頓,然後劃走一塊地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