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馬士英定策(第2/2頁)

據傳聞(僅僅是傳聞),崇禎十七年二月初三深夜,李自成大軍剽掠至懷慶府,朱由崧和嫡母鄒氏一起從洛陽東門出去,因為李自成軍來得太急,朱由崧急於脫身逃命,竟置鄒氏生死於不顧,獨自偷溜了,狼狽不堪地潛入衛輝府依附於潞王。如果這傳聞是真的,那朱由崧在危難關頭只顧著自己跑路,將嫡母丟棄在兵荒馬亂的半道上,那自然是不孝了。但這事的另一版本是:懷慶府陷落當日,朱由崧和嫡母鄒氏及續弦王妃李氏一同出逃,逃到半路,被李自成亂軍沖散了,他只好獨自一個人投入衛輝潞王府中。混亂中與嫡母走失,那是意外之事,強扣上不孝的大帽子,就太過苛刻了。

不管怎麽說,民間既然流傳有置嫡母生死於不顧的說法,判定朱由崧“不孝”,還算有點影子。

但除了“不孝”這一樁,其余“六不可”就根本無可考究了。

可是,因為政治上的需要,朱由崧背定了“七不可”的黑鍋。

禮部的官員忙忙碌碌著,張羅著乘輿法物,準備前往梧州迎接桂王。

在這一關鍵時刻,一個小人物登場了。

這個人是個太監,姓盧,名九德,外號“胎裏紅”。

“胎裏紅”曾在宮中伺候過朱由崧的父親老福王朱常洵,和朱常洵父子建立了很深的感情,這時候在鳳陽擔任守備太監,是馬士英的親密同事。

從感情上出發,“胎裏紅”是希望故主之子能登上帝位的,從馬士英口中,他得知朱由崧面臨落選的危險,便四下奔走,串聯起高傑、黃得功、劉良佐三鎮總兵共同擁戴朱由崧。

宋、明兩朝奉行的都是“以文制武”的文臣督兵政策,武將的地位極低,“立儲”、“定策”這類大事,武將通常是沒有什麽發言權的。

土木堡事變之後的北京保衛戰中,大明皇帝被瓦剌人劫持,形勢萬分危急,在皇位繼承問題上,也是全由於謙、胡濙等文臣做主,武將只能靠邊站。

正德帝病死,無子無弟,擁戴嘉靖帝朱厚熜登上帝位的,同樣是楊廷和等一幹文臣出的主意,根本沒有武將說話的機會。

現在,這三個武官承“胎裏紅”看得起,高興之余,不免有些飄飄然。同時,也貪立“定策大功”,就雞啄米一樣點頭同意“胎裏紅”的邀請,振臂高呼擁立福王。

馬士英回到鳳陽,得知高、黃、劉三人已經抱成團,一致協謀擁戴福王,叫苦不叠。

事已至此,如果還一味遵守和史可法達成的“浦口協定”,其結果只能是自己被軍隊架空。

向來以機變著稱的馬士英沒有太多猶豫,迅速地加入了“擁福”行列。

史可法哪裏知道馬士英的變化如此之快,為了彰顯自己迎立桂王的凜然正氣,還煞有介事地把姜曰廣等人所總結出來的“貪、淫、酗酒、不孝、虐下、不讀書、幹預有司”等七項不可立福王為帝的理由寫在信裏,寄給馬士英。

馬士英將史可法這封信小心翼翼地珍藏了起來。

在他看來,一旦福王得登大寶,這封信將是以後要挾史可法的最佳法寶。

接著,馬士英也提筆寫了一封信。

不過,他這信不是寫給史可法的,而是寫給南京守備太監韓贊周的。

在信中,他以鳳陽總督和三鎮名義正式宣布擁立福王朱由崧。

前文說過,韓贊周是崇禎專門欽點派到南京監軍的大太監,是南京三大實權人物之一。接到了馬士英的信,不敢怠慢,立刻遍邀南京各大臣到自己家中商議對策。

眾人讀了馬士英的信,莫不震響失色。

俗話說,槍杆子裏出政權。

現在,福王已經得到了三鎮總兵的支持,大家還能有什麽選擇?

大家只好違心地表示同意,匆匆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