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劃江分治還是統一全國(第3/4頁)

清河道總督楊方興更是赤裸裸地說:“得不到江南地區,那麽漕運就會受阻,北方的江山根本守不住!”

此外,降清漢官中有很多南方人士,這些人生怕出現南北朝的局面,那樣,自己將同故鄉兩隔,父母分離,也一個勁地攛掇多爾袞等清廷決策層盡快飲馬長江,歸並南北。他們整天在多爾袞等人耳中灌施江南民風脆弱、不堪一戰的思想。

這樣,清廷征服江南,進而統一全國的決心最終確立了。

馬士英、史可法等人曾經認為崇禎末年陳新甲與清議和在當時是“下策”,在現在是“上策”,而實際情況卻是:崇禎末年陳新甲與清議和在當時是“上策”,而今卻已經是“下策”了。

多爾袞既已從王鰲永的密報中獲悉了弘光即位的消息,且又知道史可法視師江北,便於甲申年七月二十八日給史可法寫了一封信,信寫得很有意思,全文見《清史列傳》卷二《多爾袞傳》,與《史可法集》所載文字略有出入,其大意如下:

清攝政王致書於史老先生案前:

本王在沈陽就聽人說過史老先生您的大名,知道史老先生您是個頗有名望的人物。這次入關破賊,與京都人士接觸,認識了您老先生的堂弟史可程,曾通過他給您老致信問好,不知信收到否。

這段時間,聽道路傳聞,說南京有人自立為帝。“君父之仇,不共戴天”,乃是《春秋》之義,有賊寇不剿除,則已經故去的君王不能稱葬,新立的君王不能即位,自古以來,防範亂臣賊子,至威至嚴。闖賊李自成,稱兵犯闕,逼死了君父親人;中國臣民,居然不動一刀一槍,不發一矢一箭。當年伍子胥滅楚,楚臣申包胥痛哭於秦廷,終於感到了秦哀公,楚國得以恢復。平西王吳三桂向申包胥學習,痛哭流涕。我大清朝廷感其忠義,念及兩國世代的友誼,摒棄了近來的小嫌隙,整頓好狼虎之師,一舉驅除走了狗鼠之輩。入京之日,以國禮厚葬了崇禎帝,加謚號“懷宗”。大明朝的皇親、郡王、將軍以下,一律保持原來職位,不做絲毫改動;大明朝的勛戚文武諸臣,全部收納任用,恩禮有加。耕市不驚,秋毫無犯。

原本我準備等秋高氣爽便遣將西征,傳檄江南,聯兵河朔,戮力同心,共報你們君死國滅之大仇,以彰我大清朝廷的威德。哪裏料到,你們這些南州君子,竟然苟且偷安,不審時度勢,只知愛慕虛名,竟然將國恨家仇拋之腦後,令我們大惑不解!

我大清國入主北京,是從闖賊之手得來,並非取之於明朝。闖賊搗毀大明朝的宗廟,汙辱大明朝的先人。我大清國不計鞍馬之勞,代為雪恥。你們這些藏身於南京的孝子仁人,應該怎麽感恩圖報呢?你們想的竟然是等逆寇就誅、我王師北撤,就割據江南,坐享漁人之利。這種做法,於情於理,說得過去嗎?莫非你們以為有長江天塹不能飛渡,我大清雄師投鞭不足斷流?

想想看,闖賊所禍亂的不過大明朝而已,從來沒有冒犯過我大清國。我大清國以四海同仇,特伸大義。現在你等擁號稱尊,便是天有二日,向我大清國叫板。本王減少西面征剿闖賊的兵力,掉轉槍口向東,並釋放關在北京城內的重刑犯人,以之為前鋒。就不信我大清朝會以中華全力而受制於江東一隅之地,勝敗的結果,閉著眼睛都可以看得到。

《禮記·檀弓》上說了,“君子要愛人以德,細人則以姑息”,嗯,是這麽個道理,君子必須用道德為標準來愛護人,小人才會用無原則的寬容他人來愛護人。您史老先生和其他江南君子如果知天命、識形勢,又感恩故主,厚愛賢王,就應該勸你主上盡快削號歸藩。則我大清朝廷也會以待如貴賓,封位在王侯之上。至於你等諸君子,也會列爵分土,以平西王吳三桂為典例。

許多士大夫喜歡高樹名義,根本不考慮國家之危急,每有大事,胡搞亂搞。昔年宋人議論未定,大金雄兵已經渡過了黃河,這足可為前車之鑒。史老先生領袖名流,主持大局,必定能做出正確的選擇,不會隨俗浮沉。

到底是聽從還是違抗我的建議,請盡早決定。大清天兵已經整裝待發,下陜西還是下江南,全在您老先生的表現。

真心希望老先生及江南諸君子能討賊為一心,不要貪圖瞬息之虛榮,而墮入故國無窮盡的災禍之中,被亂臣賊子所竊笑。

多爾袞的通篇文字除了誇耀“我大清”的功德和強大外,就是切責史可法等人置君父之仇不報、有賊不討,不遵春秋大義,否定南京朝廷的合法性,並威懾加恫嚇,要求史可法等人自動自覺解散,並無條件地加入大清政權的建設隊伍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