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虎頭尾蛇的會戰(第2/3頁)

堵胤錫認為,現在再攻荊州,取勝的機會極大。

但清湖南巡按宋一真顯然已經覺察到來大順軍與何騰蛟、堵胤錫合營後的危險,早就向清廷提出了增兵的緊急請求。

隆武元年(順治二年,公元1645年)年十二月初,忠貞營再次大舉進圍荊州城。

清守將鄭四維魂飛魄散,連連向湖廣總督佟養和呼救。

佟養和考慮到荊州堅城,未便就下,自己手下雖無兵可遣,但省會武昌萬不能失,於是同湖南巡撫何鳴鑾聯名向清廷派駐南京的平南大將軍貝勒勒克德渾請援,以防何騰蛟部由嶽州北攻武昌。

勒克德渾接到佟養和的求援文書,感到事態嚴重,即於該年(隆武元年、順治二年,公元1645年)十二月十八日率領兵馬乘船西上,次年正月初十日到達武昌。

在武昌,勒克德渾認真聽取了地方文武官員的匯報情況,遂兵分兩路,一路由護軍統領博爾惠率領,南下嶽州迎擊以馬進忠、王允成為前鋒的何騰蛟、章曠部;自己則統率主力直趨荊州同忠貞營決戰。

這是一場對湖廣局勢有著關鍵性意義的戰役,但何騰蛟與監軍道章曠的表現讓人大失所望。

何騰蛟於長沙誓師,兵將蔽江而下。正月初二日,何騰蛟、章曠到達湘陰,準備會師於嶽州。

張先璧卻借口購買的馬匹未到,逗留不進。

張先璧這麽一搞,其他各路兵馬也都駐足觀望,不肯再前進一步。

駐守嶽州的馬進忠原是明末起義軍首領,綽號“混十萬”,崇禎年間投降明政府,清英親王阿濟格追擊李自成時,他曾在湖北陽邏鎮偽降於清,而等阿濟格軍轉身東下,他就把阿濟格責令他運載的南征大炮火藥車子悉數拋棄江中,自己率兵西上嶽州,稱得上條漢子。可是,這次卻表現得相當沒種。聽說清滿洲八旗兵來襲嶽州,他和王允才、盧鼎、王進才四鎮竟然不顧汛地,乘船南逃。嶽州副將馬蛟麟甚至嚇得跪地向清軍投降。

何騰蛟、章曠在途中忽然遇著南竄的四鎮兵,一詢問,說是勒克德渾大軍迫境,兩人被嚇傻了。

其時,博爾惠帶領的只是由南京來援的一小部分滿軍,馬進忠等人卻誤認是清朝貝勒主力大軍。

何騰蛟聽了四將的報告,既不調查,也不做相應的迎戰方案,迫於滿清兵威,馬上想到撤軍。

章曠還略有些膽氣,對何騰蛟說:“本來準備長驅直搗敵人的心窩,南京太祖的孝陵已經在望,現在還未出湖南境,就遭遇到這麽大的阻撓,還有什麽臉面班師長沙?章某誓死不歸。”

何騰蛟卻無心停留,力勸邀章曠且還,再圖後舉。

這樣,何騰蛟大軍不加一刀一槍,不遺一矢,全部退返了長沙。

而忠貞營還在猛攻荊州城。

由於清軍拼力死守,連攻六晝夜都沒成功。

有人獻策說:“荊州城位於蜀漢兩江之間,地勢低窪,有些水段的水位已經比城高出了數丈,人們築堤圍江,使江水安流赴海,如果打開這兩條長堤,則兩江之水建瓴而下,荊襄一帶,勢必望風歸附,恢復之機全在此一舉。”

堵胤錫反復思忖,終未采納。他對獻策者道:“我本來是在為朝廷恢復疆土,首要之義就是以民人為本,如果決堤放水,則百姓都喪生在洪水之中,那麽,就算收復了一座空城又有什麽意義?”

應該說,堵胤錫的想法是完全正確的。

但他並不知道,他所深信的何騰蛟已經放了他的鴿子了。

攻防攻又持續了數日。

就在荊州城險得手之際,原本去攻打嶽州的博爾惠軍和勒克德渾軍同時抵達荊州城下,兩軍從左右兩翼分抄李、高老營於草坪(今湖北松滋縣境),忠貞營損失嚴重,丟失了船只一千余艘。

一擊得手,勒克德渾得勢不饒人,又分兵兩路追擊忠貞營於安遠、南漳、襄陽等境。

李赤心等一敗塗地,兵員、輜重損失嚴重,被迫退入三峽天險地區。

時人吳晉錫哀嘆說:“李赤心率大軍從湖北開赴嶽州,而何騰蛟手下各鎮兵馬居然無一配合,才看到清軍的影子就望風而逃,大明朝威望的墜損就從這兒開始。”

堵胤錫本人在混亂中摔倒在馬上,右臂摔折,幾乎喪命,幸為部將周師文救免,向湖南常德一帶撤退。

李自成的三弟李孜、原大順政權磁侯田見秀、義侯張鼐、武陽伯李友、太平伯吳汝義在潰敗中帶領部眾五千余人向清軍投降。

這些人,即使做了可恥的叛徒,並未能免去一死。多爾袞接到勒克德渾的捷報後,便下令將他們全部處死了。

堵胤錫過新化驛,慨然賦詩雲:

不眠燈火暗孤村,風雨蕭蕭雜夜魂。

鬼定有知號漢闕,家於何處吊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