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安龍困主(第2/3頁)

廷臣朱天麟就奏道:“雲南山川險阻,雄師百萬,北通川、陜,南控荊、楚,亟宜移蹕,以堅可望推戴之心,以慰中外臣民之望。”

可是,首輔吳貞毓因為曾反對過封孫可望為秦王,顧慮重重,不敢決策,而永歷帝有過劉承胤的前車之鑒,也擔心入了雲南會被孫可望所控制,移蹕之舉,遲遲未成。

孫可望派來的護衛將領賀九儀見朝廷心存疑慮,一副寧死也不肯靠近原大西軍的模樣,不由憤然說道:“秦王為請移蹕滇黔,特命我扈駕。今諸臣既各疑貳,我豈能擔此重任乎?”

改日,不辭而別,率軍拔營而去。

十二月初十日,清軍線國安部已近逼近南寧。

改日,南寧失陷,永歷君臣倉皇出奔,經新寧州(今廣西扶綏)乘船溯左江逃至瀨湍(今廣西崇左縣東)。

到了瀨湍,水位低淺,舟船難行。永歷只好下令盡焚龍舟重器,由禁兵擡輦走陸路經龍英(今廣西大新西)、歸順(今廣西靖西)、鎮安(今廣西德保)竄往桂滇交界處。

長途跋涉下來,從官大部逃散。

永歷帝在雲南東邊一個名叫皈朝的村子裏度過了1652年(永歷六年,順治九年)的新年。

轉年正月,遷到了廣南府(今雲南省廣南)。

孫可望接到報告,經過反復考慮,決定把永歷迎往貴州安隆千戶所城居住。

他派副總兵王愛秀帶兵護送,在呈上的奏疏中寫道:“臣認為聖上的行在處於偏僻的廣東顯得太過孤助無援,曾再三迎請,卻未奉允行。今年正月初三日接到外後營總兵狄三品等人塘報,說皇上聖駕已經抵達皈朝,準備移蹕廣南,臣不勝欣喜。臣先前考慮到聖駕必定有移蹕的時候,所以先派遣各營兵馬肅清沿路清軍、流寇,確保道路安全。廣南雖說是內地,但與交趾交界,人情叵測。臣反復思量,覺得安隆所一地最適合皇上安居。安隆所是滇黔粵三省會區,城郭完整堅固,行宮只需略加修葺,就鞏固無虞。考慮到皇上屢歷艱危,應該從長遠眼光出發,不能再出現任何驚憂。現在皇上既然已經到達了安隆,就可暫勞永逸,一切禦用糧儲,從貴陽輸運,朝發夕至,雖然比廣南接近交夷,但安全系數遠勝廣南。臣現在特別派遣副總臣王愛秀前來奉迎。如果日後恢復了中原,往東南遷都,也減少許多艱難紆折之苦。臨奏不勝激切。”

這時的孫可望打造兩個政治中心:一個是雲南省會昆明;另一個是貴州省會貴陽,他本人就坐鎮於貴陽。

論理說,永歷帝既已進入了雲南境內,孫可望應該將他迎至昆明。但孫可望卻擔心永歷帝到了昆明後會得到李定國、劉文秀等人的擁護,明祚復振,自己帝業難成。於是,派人把永歷帝從雲南境內迎入貴州。雖迎入貴州,卻又不願迎至貴陽。在貴陽,孫可望已隱有國主氣象,一旦永歷來了,孫可望就得時時朝見稱臣,威信大減,且以後重大的軍國要務都必須在形式上取得永歷帝的認可才能施行,在孫可望看來,這簡直是一種作繭自縛的行為,萬不能行。

於是,經過再三斟酌,他把永歷移蹕的地點定在了安隆。

安隆只是明代的一個千戶所城,地處偏僻,城小民稀,雖然號稱千戶所城,城中居民實不過百戶。

孫可望認為,把永歷安排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既可以隔絕永歷朝廷和李定國等人的聯系,又避免二龍(指他自己和永歷帝)同時出現在貴陽的尷尬局面,同時,自己又可以對永歷政府實施很好的監控。

永歷朝廷實在走投無路了,只好接受了孫可望的安排,在王愛秀護送下搬到了安隆千戶所。

啟程之前,永歷帝下令將安隆改為安龍府。

由“隆”改“龍”,這一字之變,大含寓意——永歷希望這是一個足以讓自己安心休養的福地。

永歷六年(順治九年,公元1652)二月初六日,永歷帝抵安龍,扈隨的廷臣、文武官員,止五十余人,再無一卒一民為朝廷所有。

永歷帝居住的千戶所公署低矮簡陋、使用器物奇缺,景況淒涼。

當然,孫可望也並非不管永歷帝的死活。他任命親信範應旭為安隆府知府,張應科為總理提塘官,負責監督永歷君臣,並定量供應少量銀兩、糧米(每歲銀八千兩,米百石)。

永歷帝初到安龍,李定國、劉文秀自稱孫可望之弟,曾派人前來問候,並奉進銀幣、食物等物。

孫可望得知,對李、劉二人大為忌惡。

為防萬一,孫可望明確下令,李定國、劉文秀等人未經自己許可,一律不得到安龍探望永歷帝。

永歷帝實際上成了一只金絲籠裏面的鳥雀,所有“大小戰爭,誅斬封奏”之權全部落入了孫可望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