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鄭成功虛與委蛇葬好局(第2/3頁)

最主要的是,鄭成功又一次放了李定國的鴿子,新會戰役遲遲不能奏捷。

原來,李定國在揮師入粵前發給鄭成功的信,鄭成功遲遲未能開讀,蓋其原因,是他正忙著和清廷使者議和,他既怕自己與李定國共謀之事被清廷知曉,壞了和議,也擔心自己和清廷和議的消息走漏入李定國的耳朵,根本不予接待李定國派來的信使,而將之扣押稽留於廈門。

病榻上的李定國久等不到鄭成功的回音,只好一面指揮人員從高州地區籌集糧餉和作戰物資,一面再派使者赴廈門催促鄭成功出兵,要求鄭成功告知準確師期,以便發起決戰。

這信發出一個多月後,鄭成功總算寫了一封回信讓一個名叫李景的信使帶來,信中稱自己已派部將隨張名振北上江、浙,同時也答應遣水陸師入粵攻潮、惠二州,但對具體出師日期避而不談。

鄭成功的曖昧態度,讓李定國大為不滿。

心潮激蕩的李定國忍不住抱病起床,奮筆疾書,寫信斥責和催促鄭成功。

這封信發出,直到八月,鄭成功的使者才姍姍出現,帶來的回信仍舊模棱兩可、含糊其詞。

李定國又急又氣,只好強支病體,給鄭成功寫了一封長信,在信中給鄭成功全面分析戰局態勢,該信全文收錄在楊英的《先王實錄》中,大意為:

今年四月我已派遣使者取海道前往貴處請教兵機軍務、戰鬥策略,並問候飲食起居,本以為該使者能在一月之內便回來。不意至今尚棲留在貴處未歸。貴爵如今派辦事員李景前來,我才知道這之前曾派出姓林的使者,可惜已不知下落。我駐師於高、涼二州,養精蓄銳,只等候貴爵回信,約定日期,便會轡長驅,與貴爵軍隊形成合擊之形,必不讓韃子有一人一馬北遁!七月中旬,我又接到皇上敕書,天語叮嚀,殷切寄予收復廣東大任。皇上的命令不能怠慢耽擱,我又豈敢遲遲不動身!於是調遣水陸二師,齊發於新興、肇慶,托皇上之福,兩師均旗開得勝。先是全殲虜兵於長洋,再敗虜兩廣總督李率泰於肇慶。只不過尚可喜、耿繼茂兩虜恃海攖城,尚稽守韃靼法令不肯出降。現在我已駐軍於新會縣,刻日將直搗羊城廣州。逆虜以新會作為門戶鎖鑰,積蓄糧草,往廣州輸援不絕。以我看來,只要將新會拿下,則廣州省城可不戰而下,所以合全軍於新會城下。敵人望風屏息,知道陸戰難與我爭雄,卻倚仗舸艦堵我舟師。如果得不到貴爵水師支援,難收捷報。殷殷思慕,期盼切切。現在抗虜、降虜的廣東水師官兵無不暗中與我聯系,但大局未定之前,多在觀望。貴爵難道不想想,自從羊城陷於敵手,您雖頻頻用兵,卻不千裏勤王,縱有百戰之功也何足掛齒!貴爵只有向軍隊宣揚這個觀點,以激勵各部,則三軍上下,都知道報國大恩盡在今年,而不會抱怨我功罪不分。至於虜人所能動用的援兵,你我應該都知其大概,遍數虜人舉國精兵,再無尼堪之強且精者,而以尼堪之強之精,也已斃命,還有何可懼?虜人但有援兵發來,你我也應盡縛以報聖上。楚、豫之間,虜人偵使頻繁,大概是因為廣東戰事不緊,閩、浙、直爭傳張名振侯爵沿江進取之事。其實,沿江進取之事可以先緩一緩,今年的廣東之舉,才是時之所急,事關全局,名高於易收,掌兵者豈能坐失此良機?辦事員李景稱:貴爵準備從潮、惠動身,則應當以初冬為期,水師必須以盡快到達新會為限。以上所說,均希望貴爵悉數放在心上,足仞至誠,雲台虛左,我將厚望寄托在您身上了。

在信中,李定國明確指出,只要攻克廣東,則全局皆活,福建、浙江、南直隸(指江蘇、安徽)不難平定,大明穩固了江南,中興不遠。同時,李定國還直截了當地批評鄭成功的自詡之功績其實對復明大業無足輕重。

這封信發出後,李定國還是不放心,又補寫了一篇短箋,內容為:“聖上處境艱危,非語言可以描述,聖上寫給我的敕文中滿是淒愴悲涼的字眼,我讀了猶如萬箭穿心。從五月到現在,我一心等待貴爵的答復。貴爵若真的不能來,請明確見示,好讓我另外安排舟師,另圖進取機會。切勿猶猶豫豫、搖擺不定,致使大事被耽擱。要知道,十月十五日以後,屬於我們的戰機已經徹底喪失了。”

盡管李定國在這篇短箋中已著重強調:“十月望後恐無濟於機宜矣”,但鄭成功還是有意無意地拖過了李定國信中指定的十月望前(十五日以前)師期,到十月十九日才遣師南下。當然,鄭成功本人並未親自出馬,而是“委左軍輔明侯林察為水陸總督,提調軍中一切機宜;委右軍閩安侯周瑞為水師統領”,率兵數萬、戰艦百只,“克日南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