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雲南陷落(第3/4頁)

此刻的李定國已心亂如麻,惶惑無計,只好點點頭,對沐天波說:“公其努力,願無生後悔而終憶余言也。”

就這樣,移蹕地點臨時改變了。

這一改,最大的惡果就是永歷政府永遠失去了馮雙禮、陳建、王會、艾承業等人所率領的部隊了——這些軍隊,已早於十二月十四日北入四川了。

另外,不少以復興明室為己任的文官武將聽說朝廷臨時變更了方針,由入川改為西撤,大感前途渺茫,紛紛脫離朝廷,或隱或遁,自尋避難藏身之所去了。

其中,吏部尚書張佐宸與少詹事汪蛟逃入大理府山中;兵部尚書孫順、禮部尚書程源、戶部侍郎萬年策、大理寺少卿劉泌、左僉都禦史錢邦芑等行至永平縣時改名換號躲入山中。

另外,誠中之前的劉茞所說,永歷朝廷如果輾轉進入四川,則李定國所領雲南、川西軍隊可與川東鄂西夔東十三家合兵一處,東面福建沿海又有鄭成功、張煌言等部遙相呼應,尚有回旋的空間。而向西撤入人口稀少、生產不發達的滇西南,不但兵餉來源匱乏,而且與夔東、閩海抗清武裝聲息隔絕,只能是加快衰亡的腳步了。

永歷十三年(順治十六年,公元1659年),正月初一,顛沛流離的永歷帝一行堪堪到達雲南的西部永平,在新年的鐘聲中,他們看不到未來的路,每一個人的心情都異常沉重,默默地請求著上天的保佑。

正月初三日,清三路大軍相繼開進昆明城。

沿路未遇任何抵抗的清軍入城後即大肆抄掠降眾和明逃亡士兵,無所不至,滇民處於水深火熱中。

明衛國公胡一青、提學道徐心箴、光祿寺卿黃復生、提督劉之扶、土司總兵龍世榮等一批將吏紛紛向清軍投降。

清三路軍統帥通過商議,決定帝不給永歷以喘息之機,很快制訂了下一步方案:由信郡王多尼駐守昆明,征南將軍趙布泰領中路人馬,繼續追剿,吳三桂移師羅次縣(昆明西北的金水河,今稱綠汁江之東側)實施包抄。

永歷君臣不敢在永平過多停留,他們沿著崎嶇的山間小路上繼續西逃,初四日,終於到達永昌(雲南保山)。

按照原計劃,朝廷暫時在這裏安頓下來,白文選引軍負責鎮守大理北面的玉龍關。

驚魂甫定的永歷君臣總結這段時間來施政措施的得失,翰林劉茞和吏科給事中胡顯等奏道:“陛下之前在雲南已經決定了入蜀,不幸中途改變了主意,西走永昌,已大失海內萬民之望,如今已經到了邊境,一旦離開永昌,便是蠻夷之地了。外面又哄傳皇上準備遁入緬甸。緬甸為外國番境,時叛時服,順逆無常,就算其忠順我國,派使者前來迎駕,我君臣在這患難之時,狼狽入其境,也斷不能召號中外。如若其要對我不利,舉兵相向,彼時,皇上進退失據,一無所依。想想看,如今‘中興’二字不過是臣子愛君之言,其實已絕無機會了。不如嘗膽臥薪,閉關休養。外則派遣守將固守關隘,內則帶領百姓大力發展農業,艱苦奮鬥上一兩年,靜待形勢轉變。如果有幸能苟全存活,四方必定有勤王之師。若果敵兵繼續進逼,仍應當取道走蜀,猶自可以保全。”

說著說著,劉茞放聲大哭,左右侍臣也隨之掉淚。

永歷帝低頭無語,隨即命劉茞起草《罪己詔》,自責己之過失。

李定國也引咎自責,奏請奉還黃鉞,削去官職,戴罪視事。

永歷帝不同意,說:“是國之禍,王何罪焉!”只是給以降三級的名義處分,其他官員大抵降職署事。

二月初九日,清征南將軍趙布泰和吳三桂會兵於鎮南州(雲南南華),十五日,進至玉龍關,一番激戰過後,大敗白文選,斬殺明兵四千余人,獲象三只、馬一百四十匹。

敗退之中的白文選慌不擇路,由河木和(瀾滄江東岸,永平南),經右甸(昌寧),又退至鎮康州(鎮康北),進入緬甸境內的木邦。

李定國驚悉玉龍關失守,急派總兵靳統武率四千兵馬保護永歷迅速撤離永昌,自己率軍斷後。同時,又命人前往川東聯絡夔東十三家,要他們火速西上,進攻重慶,以牽制清軍。

在一片混亂中,又有一批官員逃散,如大學士扶綱、戶部尚書龔彝、禮部侍郎鄭逢元、兵科給事中胡顯、禦史陳起相、吏部文選司主事姜之璉等。

工部尚書王應龍感覺自己年紀大了,逃不動了,對兒子說:“我本草莽微賤,蒙恩授職,官至司空。先不能匡扶社稷,今不能患難從君,尚可觍顏求活人世乎?”言畢,自縊殉國。

兒子看父親這樣,就哭著說:“父殉國難,子成父忠。”也跟著上吊自殺了。

二十八日,吳三桂、趙布泰等部進入永昌,而永歷君臣已經逃至騰越(今騰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