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特權集團(第4/5頁)

但是希特勒的個人喜好,正如他在政治上熱衷於說服打動廣大民眾而非精英階層一樣,常常傾向於社會下層。希特勒在業余時間裏參加慕尼黑市內各處的咖啡館聚會時,經常帶著他那位從前當過屠戶的貼身保鏢烏爾裏希·格拉夫,還有克裏斯蒂安·韋伯,此人身體超重,以前做過酒吧保鏢和馬販子。18有時為希特勒當司機,經常陪著他逛咖啡館的那個夥伴皮膚淺黑,英俊帥氣,名叫埃米爾·莫裏斯,原來是德國北部的一位鐘表匠(後來發現他有猶太血統,被從希特勒的核心集團中清理出去)。攝影師海恩裏希·霍夫曼早就看出希特勒可以成為一座供他挖掘的金礦,於是便加入了希特勒的納粹黨。人們可以看到這幫快活的同黨經常與不同的夥伴一起出現,主要地點是畫廊大街皇家花園附近高雅的海克咖啡館和市中心古老的諾瑪雅咖啡館(星期一夜晚這家咖啡館為希特勒預留一個專用咖啡桌)。有時他們出現在舍林大街上離《人民觀察家報》駐地只有幾個街區的一家名叫“巴伐利亞酒館”的意大利小酒館裏,那裏也提供一些阿爾卑斯風味的菜肴。凡是對希特勒這夥同黨觀察過的人都注意到一個現象,那就是希特勒幾乎一直是自己一個人在高談闊論。

希特勒身邊的心腹成員中有一位來得較晚,但地位卻很重要的人物——恩斯特·漢夫施丹格爾。他的父親是一位德裔美國藝術圖書出版商。他本人在哈佛大學讀過書,由於身材高大(6英尺4英寸,193cm),下巴突出,一副儒雅派頭,因而顯得鶴立雞群,與眾不同。漢夫施丹格爾有一個頗具諷刺意味的綽號“普希”(Putzi,意思是“小男孩”)。1922年11月,他在哈佛大學讀書時的一位老朋友——杜魯門·史密斯上尉,要求他親自去聽一次希特勒本人發表的演講。史密斯當時是美國駐柏林大使館副武官,去過慕尼黑,親自會見過希特勒。每當有人提出一個簡單問題,納粹領導人希特勒都能針對問題發表一番完整的演講,對此這位年輕的武官非常佩服,“就好像按下了留聲機的開關一樣”19。史密斯想要漢夫施丹格爾自己體驗一下在現場聽希特勒演講是什麽感覺。漢夫施丹格爾親自聽了一次希特勒的現場演講,結果被深深地震撼了,他將那次演講稱為“大師級的表演,其中運用的各種暗諷和反諷手法在我聽過的演講中是無與倫比的”。在那次演講之後,漢夫施丹格爾把自己介紹給希特勒,他們兩人很快就建立了親密關系。“你所說的95%我都同意,很想找時間同您探討一下其余的內容。”漢夫施丹格爾這樣說道。“我相信我們不會因剩下的5%內容發生爭吵。”希特勒答道。20一開始情況就是這樣。

漢夫施丹格爾不久便加入了希特勒的核心集團。由於他既有閑暇時間,又有經濟條件,因此成為希特勒在慕尼黑的主要隨行夥伴。漢夫施丹格爾經常同希特勒在一起,所以同大多數人相比,他對於這位納粹黨領導人的清苦生活方式了解更多。他介紹說,希特勒在靠近彎彎曲曲的伊薩爾河的蒂爾斯大街上租了一個很小的房間,“好像一個衣衫襤褸的小職員一樣生活在那裏”。覆蓋著油氈的地板上鋪著幾塊破舊的地毯。但是在希特勒同房東共用的寬敞前廳裏擺放著一架立式鋼琴,可算是前廳裏唯一的亮點。漢夫施丹格爾鋼琴彈奏水平高超,有時就在前廳裏彈奏一些曲目,對希特勒的個人品位有所了解。“我彈奏了一首巴赫賦格”,漢夫施丹格爾寫道。希特勒“略帶冷漠地點了點頭”。但是當漢夫施丹格爾開始彈奏瓦格納的樂曲時,情況發生了變化。瓦格納是希特勒喜愛的音樂大師和政治英雄。“我開始彈奏瓦格納創作的歌劇《紐倫堡的歌手》的序曲。這回彈對了。這是希特勒喜歡的樂曲,他已把這首樂曲熟記於心,可用口哨外加具有奇特穿透力的顫音效果吹出這首樂曲的每個音符,而且絕不跑調。”毫不奇怪,希特勒對漢夫施丹格爾彈奏的哈佛大學那些歷史悠久的戰鬥歌曲也很感興趣,禁不住心潮激蕩,最後竟連連叫好。21

漢夫施丹格爾同希特勒的關系非常密切,這位神通廣大的出版商後來設法將1000美元借給了納粹黨。在飽受通貨膨脹困擾的德國,這可是一筆巨款。《人民觀察家報》有關人員用這筆款購買了寬幅輪轉式印刷機,因此這份報紙就能夠以更寬的幅面、更具吸引力的版式出現在讀者面前。22漢夫施丹格爾還把希特勒介紹給上流社會,邀請他共赴晚宴,同潛在的支持者和捐贈者們建立聯系,其中便有著名的藝術家族弗裏茨·奧古斯特·馮·考爾巴赫家族。23包括希特勒內在的奧地利人特有魅力也隨即顯現出來。雖然希特勒有時表現得略顯笨拙一些(有一次漢夫施丹格爾親眼看到希特勒往葡萄酒裏加糖),但總的來說他還是一位極受歡迎的人物,尤其受到女士們的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