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一揖而別獨騎歸(上)(第2/2頁)

不過現在,韓岡還得為著一個進士而刻苦用心。只是他今天預定的學習計劃,卻還是被一個不能拒之門外的客人所打擾。

“天子在紫宸殿接受百官朝賀。”王厚在韓岡面前,重復著前兩日剛剛說過的故事,“王相公佩禦賜玉帶而上,親為天子捧觴。”

為了慶祝河湟功成,京中的朝賀大典,韓岡早就聽說了。實質上不過是奉承天子的把戲而已,跟自己無關,跟王韶也無關。雖然站在紫宸殿上,從頭看到尾的王厚說得口沫橫飛:“只是家嚴和玉昆你都沒有能參加,實在是可惜了。”

但韓岡還是沒什麽興趣,岔開了話題:“大典不過是個儀式而已,學士入朝之後,必然能得大用。”

攬稀世之功,王韶入朝已成定局。六月時他館職尚為端明殿學士,七月朝賀大典之後,就換成了更高一級的資政殿學士,而十天前,他又更進一步,晉為了觀文殿學士。

通常來說,觀文殿學士只會授予離任的執政,是諸殿學士中的最高一級,而宰相去職後,就是會改授觀文殿大學士。現在王韶得受觀文殿學士,是大宋立國以來的第一遭,也代表了王韶進京後,便會成為宰執中的一員。樞密院中,繼新近入朝的涇原經略蔡挺之後,又將迎來另一位樞密副使。

——“定然不會遜於蔡子政!”

王厚哈哈笑著,故作謙虛:“還不知道呢!”

從尚未入流的選人到一國執政,只用了不到五年的時間。而從擔任緣邊安撫使時的著作佐郎,到現在的諫議大夫,更是只有兩年。王韶的這個晉升速度,甚至不比當年宣撫陜西的韓琦稍遜!

而且憑著今次的軍功,還有在西軍中的威望,以及邊事的發言權,日後樞密使,甚至宰相,王韶都是有機會問鼎的。

王厚正是知道此事,從京中回來後的這些日子,心情才分外得好。如果有著一個宰相的父親,日後從武將轉為文資,就不會受到什麽刁難了。以他現在的官品,轉為文資後,日後坐鎮邊陲也一樣都是有機會的。

他看了看韓岡擺滿案頭上書卷:“如果今次玉昆你能與家嚴一起上京,覲見天子之後,一個進士出身有何難?”

“可能嗎?學士是這般說的?”韓岡搖著頭,“一個貢生資格還差不多。”

王厚笑了笑,他也知道得賜進士不是那麽容易,並不是天子想賜就能賜的。開疆拓土比不上一個狀元及第;邊功雖多,也趕不上一個進士出身。世風如此,不是人力能扭轉。

“賜個貢生,那也省了一次考試了。”

“鎖廳試而已,省不省都是一樣。”

要是能得賜一個進士,韓岡他保管就去京城了。就算惹人議論,他也不會在乎,他要的本就是一個資格,而不是跨馬遊街、金明賜宴的榮耀!但若只給一個貢生,他何苦去丟這個臉,在秦鳳路這邊他輕輕松松就能考到手。

王厚感嘆道:“也只有玉昆你能這般放言。要是挑女婿,也是先找玉昆你這樣的。”

韓岡不說話了,開始盯著王厚。關於秦鳳鎖廳的好處,他和王厚兩人都是心知肚明,早就一起分析過的。只要稍有才學,從秦鳳路脫穎而出實在是容易得緊。就是王厚,只要努力兩三個月,也照樣能過關。跑來說這些車軲轆話,難道是今天閑得慌?

盯得王厚神色變得越來越不自在的時候,韓岡才又開口“……處道兄,你今天來找小弟,不會是來跟小弟說這些話的吧?”

王厚怔了一陣,苦笑地搖搖頭,“就知道瞞不過玉昆你……其實小弟今次押送木征上京,受王相公所托,給家嚴帶了一封信回來,不過信中的內容,卻是關於玉昆你的。”

韓岡心頭有了一點不安的預感,問道:“是什麽?”

王厚坐得湊近了一點,低聲問著韓岡:“只是想問問玉昆你,想不想做宰相家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