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更化同風期全盛(下)

東京遼陽府,一貫多見跑馬的漢子唱歌、呼喝,卻很少有朗朗書聲。

但近幾年來,在遼陽皇宮附近的一片修起不久的樓閣中,卻不時的傳出稚嫩的讀書聲。

這是契丹王家的宗學,數百名以耶律、蕭兩家為主的貴胄王孫們在此處讀書。

盡管是新設立的學校,但規模和地位,都是前所未有的高。

連皇帝耶律乙辛現在都來到了這裏,走進了教室中,拉著一名小學生問著問題。

“七乘八是多少?”

答案脫口而出,“七八五十六。”

“八十七除五,余數是多少?”

小學生想了一下,“余數是二。”

“從析津府到遼陽府一千五百裏,騎馬每天能走兩百五十裏,要走幾天走完全程?”

小學生拿起紙和筆,飛快地列了一個算式,然後告訴皇帝:“六天。”

耶律乙辛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道:“答得好。”

旁邊聽考的祭酒和講師如釋重負,悄悄地擦了把汗,提醒圓滿的回答了三個問題的小學生跪下來叩謝天恩。

他們知道耶律乙辛的捺缽回到了遼陽,卻沒想到皇帝如此重視宗學,不僅僅親自來到學校中,而且還不顧尊卑,親自考核學生。幸好問題不難,也幸好被挑到的孩子是個聰明的。

正在他們慶幸的時候,耶律乙辛又選了一名學生。

“大遼有幾道?”

“中土有五京道,外有高麗道和日本道。”

“析津府在哪一道?”

“南京道。”

“認識多少字了?”

“三字經和千字文都學了,國文也能讀寫了。”

“把鋼鐵,煤炭,火槍,火炮,幾個字寫出來。”

刷刷刷,十歲出頭的小學生在黑板上端端正正寫下了幾個漢字。

幸好,幸好,成績優秀的好學生都在這個班上。

宗學中,依照成績高下,分為外舍、內舍、上舍,這是從南方學來的制度。

現在皇帝所在的,正是上舍生的教室。在耶律乙辛進來的時候,刻意將他引到這裏,才沒讓排在後面的外舍生漏了馬腳。

接連考校過了四個學生,無論是數學、地理、自然還是漢學,每一個都回答得很好。

耶律乙辛大喜過望,回頭便誇獎祭酒和講師,“教得好,是用心了。”

皇帝的一句誇獎,代表著從天而降的好處。

被提過問題的學生,一人一匹綢緞,一串銀錢,外面還有十只羊。宗學中,沒被抽到的學生,也有一串銀錢——這是從日本挖來的白銀所鑄的新錢。不僅在遼國國內備受歡迎,在宋國那邊,也成了許多人家儲蓄的貨幣。

而這些學生的老師,則是一個高麗婢,一個倭奴,百貫銀錢,百只羊,五匹馬,此外還有官職和俸祿的加賞。

至於祭酒,更是被賞了一個夷離堇的稱號——雖說如今這個稱號已經沒有過去那麽重要,但依然有著極高的地位。

皇帝親臨宗學,又厚加賞賜,這是向世人昭告他對教育的重視。

過去遼國是沒有這類的學校,但現在有了。而且不僅僅有了宗學,耶律乙辛還將國中各族貴胄家的適齡子弟都招致捺缽,將其編為一軍,號為神火軍。教以槍炮、弓馬,日夜操演,又五日一犒,十日一賞,弄得這些年輕人人人歸心。

“誰說契丹人不如漢人聰明?”耶律乙辛心情好得就像是在飛一樣。

盡管他知道宗學的祭酒玩了把戲,可是宗學的學生本就不如那些貧寒學子刻苦,能有一部分人達到現在這種水平,可見他們還是用心了。

參觀過學生們的弓馬表演,更加滿意的耶律乙辛召集了宗學中的所有學官,大加褒獎之後,又囑咐道:“除了考試,公布成績,還要在不同科目進行各自的考試,比賽高下,排前面的重賞,排後面的重罰,要人人爭先,認真學習。要告訴他們,朕會一直看著他們的表現。只要一直學得好,朕的金帳就有他們的立足之地!”

“漢人賽馬是繞著圈跑,我們契丹人賽馬是直線跑。漢人比賽踢球,我們比賽射箭。漢人在讀那些沒用的經書,只分出一部分心思學氣學,我們就要用全部心思去學氣學。至於這個……”他拿起一本厚厚的冊子,《科學》二字在封面上分外鮮明,這是耶律乙辛在宗學中發現的,“比綢子差點,比廁籌好些。”

做了皇帝之後,耶律乙辛生活愈加奢靡,學著南朝的皇帝,方便後用綢緞來擦拭。不過他手下有金礦、有銀礦、有榷場,更重要的是有這個幅員萬裏的國家,即使沒有了歲幣,但他的身家,還是吹氣球一般的飛漲。而且鑄幣帶來的好處,也盡歸其手,擁有充裕的財富和軍力,這讓耶律乙辛的地位日漸穩固,也讓他的說話一言九鼎,國中無人敢於違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