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我們做裁判員(第2/2頁)

武好古這個奸佞實在是太奸了!現在年輕一代的奸佞怎麽奸成這樣了?

……

“決不能讓他們論道!”

“子宣,論道之事又不需要朝廷批準。”

“可是讓他們論了道,咱們怎麽辦?跟不跟?”

“不能跟!那是武好古那奸人的陷阱……”

“對!若是跟了,豈不是把實證偽學置於荊公新學相當的地位了?”

“陶山,你是做學問的,你怎麽看?”

曾布的相府之深處,一間僻靜花廳裏面,這個晚上燈火通明,裏面擠滿了新黨新學的大佬級人物。自從王安石故去後,新黨新學其實已經四分五裂了,各個山頭之間時常也鬥得不可開交。像今天這樣大家夥聚集一堂,可真是有點破天荒了。

而讓他們在今晚聚集起來的原因,則是新黨的執政基礎新學正在被動搖。

新黨其實是一個擁有理論基礎的朋黨,這個基礎就是強調“融匯百家”和“通經致用”的新學。一旦新學崩潰,那麽以新學為指導思想的新黨,也就很難續存了。

所以今天在京的新黨、新學大佬們也都放下了昔日的種種恩怨,全都跑到曾布家裏面來商量對策了。

“陶山”是陸佃的號,他皺著眉頭,似乎在苦苦思索:“實證求道之論要駁倒是很難的。聖人求道問道之事,天下儒生人人皆知,一千多年來求道而無門才讓道、佛大興,而融匯佛、道、儒三教之法,也是因為求道無門。如今武好古給出了求道之門,我輩儒生如何能視而不見?”

“哼!”李清臣冷哼了一聲,“難不成就讓出顯學地位給實證之學嗎?”

“不不。”陸佃搖搖頭,“邦直此言差矣。我儒家過去求道無門之時,不一樣是天下顯學?這顯與不顯,不在大道,而在致太平!”

致太平就是輔佐君王治理國家教化百姓的道,也是儒家成為顯學的原因。在理學大興之前,儒家學者因為大道無門,就常常回避這個問題。但是中原王朝的朝堂之上也沒有讓和尚、道士做主啊。

就算眼下的大宋,“大道”的解釋權還是屬於道釋的,特別是道家得到趙宋王朝的關照,成為了國教。但是道士還不是牢牢讓儒生壓制著?

陸佃接著說:“我輩儒生,務求經世致用,不必去追求虛無之大道,也不須在萬物小道上花費太多的精力。”

“陶山的意思是,我們不參與?”曾布皺眉問。

“非也。”陸佃摸著胡須笑道,“不是不參與,而是要主持這場論道!”

“主持?”曾布一愣,“誰去主持?”

“自然是國子監了!”陸佃振振有詞地道,“聖人所尋之大道乃是出給後輩儒生的一道題目,在以往的歷朝歷代都沒有人能解,現在出了能解此題的大儒,不正是我朝文治鼎盛的明證嗎?不正是熙寧以來所行新法的成就嗎?子宣,我們應該向官家上奏章,由國子監負責主持此次儒門大道之論。若是論得好了,還可以形成制度,三年一論,或可以在科舉大比之後舉行,此等也是儒門大興之事啊!若有可能,還可以讓旁門左道之士都來討論。我等只高居其上,公論是非對錯。”

陸遊他爺爺的理論水平就是高啊!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新學不能下場去和實證之學、關洛理學論道,而是應該高高在上主持論道。

新學一旦主持論道,論什麽,不論什麽,什麽是真理,什麽是謬論,那就得由新學說了算了。

到時候就讓實證學派和關洛理學去討論天理大道,甚至可以讓和尚道士阿訇牧師選人一起來論,新黨新學就做個裁判,多好啊!

當然了,論道就是論道,你們不要來論政治!什麽神仙啊,菩薩啊,基督啊,明尊啊,自然之道啊,你們隨便吹,大家聽著也就是一樂。置於治國什麽的,還是得通經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