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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六佬的歌聲在這漆黑的大山之中空曠、遙遠,卻又顯得如此寂寥,但是當歌聲落下時,大夥兒都開始吆喝、喝彩,一時間,原本只有馬蹄聲的古道上又蕩漾起了歡快的笑聲。

“六爺,你那兩嗓子可真提神,要不再來一個唄?”又有人開始起哄。張六佬擺了擺手,笑道:“這大半夜的,趕了一天路,嗓子又幹又啞,趕明兒養好精氣神兒,我讓你們聽個夠。”

張明生突然低喝道:“別出聲!”

大家都被他的聲音嚇到,紛紛收住腳步。

張明生趴在地上聽了一會兒,起身說:“好亂的腳步聲,有幾十人正向我們這邊過來。”眾人大驚。

“張少爺,發生什麽事了?”張六佬詫異地問。張明生說:“我感覺來者不善,還是找地方先避避,看看情況再說。”

陳十三不快地質問道:“避什麽,你真聽到什麽了?”

“一大群人正向咱們這邊趕來,這大半夜的,也不知是敵是友。”張明生說。陳十三頓了半晌,突然笑道:“張少爺,我不管你有何本事,就算天塌下來,今晚也必須繼續趕路。”

張明生還想說什麽,張六佬問:“明生少爺,你真聽見什麽了?”

“等等,腳步聲突然消失了。”還趴在地上的張明生又說道。陳十三陰沉著臉斥責道:“張少爺,你是順風耳還是千裏眼?大半夜的,你就別在這兒逗樂了,兄弟們還得繼續趕路呢。”

張明生無奈,只好跟著大部隊繼續前行,張六佬仍舊覺得不妙,湊上去低聲問:“明生少爺,你真能聽見啥?”

“這可是一位高師傳給我的絕技,依我看,來者肯定不是善類,說不定就是沖著咱們來的,可要讓大家做好準備。”張明生說。

張六佬思忖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於是回身又沖陳十三說,“十三爺,還是讓大家準備準備吧,我擔心……”

“擔心個啥,都給我聽好了,一點兒事也沒有,再過幾個時辰就到莊裏了,加把勁兒。”陳十三吆喝道,壓根兒不聽張六佬的話。

爬了一段上坡,緊接著是一段下坡路,走完下坡,前面出現一條夾縫,兩邊是高聳的山崖,馬隊要從夾縫中穿過去。

這個地勢險峻的地方叫風吹埡,歷來有個恐怖的傳言叫“鳥過留毛,人過丟魂”,所以從此經過的人,一見這兩山相夾的陣勢便會油然而生一種敬畏之感。

張六佬之前就對這個地方心懷恐懼,此時再擡頭望去,加上張明生所言,心裏更是忐忑不已。

就在此時,一聲尖利的槍聲響徹夜空。最先受到驚嚇的是馬匹,馬兒發出一聲聲嘶鳴,馬蹄亂踏,安靜的峽谷瞬間變得嘈雜起來。

就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何事的時候,突然傳來陣陣粗獷的吆喝聲,緊接著從漆黑的夜色中沖出來一些馬匹,馬上的人個個揮舞著搶,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快找地方躲起來。”張六佬被驚出了一身冷汗,繼而和其他人往右側的大石後沖去。可誰也沒想到,那些馱著錢箱的馬匹卻不聽使喚,任憑他們怎麽拽拉都立在原地紋絲不動。

“磊子,長坤……不管了,先躲起來。”張六佬喊道。陳十三卻焦急地命令道:“不行,快把那些畜生拉過來。”話音剛落,最近的一匹馬突然揚蹄,差點踢中陳十三,陳十三惱怒地大罵了兩聲。

“全他媽別動,老子今兒晚上可不想見血。”一聲冷喝驚住了所有人,保安隊被緊緊地圍在了中間。

張六佬這才看清楚,馬上的人全都蒙著面,一眼掃過去差不多只有十來個人。但是現在他們被圍在中間,雖然手上也有家夥,卻全都不敢亂來,現場很快就被蒙面人控制住。

“我們是附近南北鎮泰和合茶莊的,請問是哪條道上的兄弟,請下馬說話。”陳十三自報家門。接著有個粗獷的聲音回道:“老子可不管你們是何方神聖,此路是我開,要想活著過去,留下身家就成。”

“慘了,張少爺,又遇上山匪了。”張六佬低聲說。張明生道:“別出聲,靜觀其變。”

陳十三抱拳道:“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咱們交個朋友吧,這兒有些大洋是孝敬各位的……”

“少他媽廢話,老子不愛聽。要錢還是要命,自己選吧。要命的趕緊滾蛋;要錢的留下來,老子再跟你好好談談。”為首者極其囂張。張六佬實在忍耐不住了,不禁脫口而出:“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可是話音剛落,一聲槍響,子彈正好打在他腳邊,他被驚得倒退了一步才穩住腳跟。

“還真有種,嘴挺硬的,不過誰要是覺得自己的嘴會比老子槍裏的子彈硬,那就不妨再試試。”匪首揮著槍,黑洞洞的槍口左右來回晃動,沒人再吱聲。他冷笑道,“好了,老子今晚心情不錯,不想殺人,把貨留下來,全都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