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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兆林猛一拍桌面,怒目圓瞪,吼道:“本隊長做事向來有理有據,我看你們還是老實交代吧,要不然事情鬧大了,可不好收場。”
“褚隊長,不瞞您說,極葉堂將來是要跟姚老爺合作的,能否看在姚老爺的面子上,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張六佬萬萬沒想到張樹愧會說出這番話,但這話還算有效,褚兆林的表情立馬就緩和了些,但仍舊說:“這個我管不著,本隊長今日前來只為執行公務,就算姚老爺出面,我也還是這句話,還請二位見諒,該怎麽著,你們看著辦吧。”
“那您稍等片刻!”張樹愧沖張六佬使了個眼色,然後二人雙雙進入裏屋。“六爺,姓褚的是來者不善,看來不花點銀子是很難打發走了。”張樹愧憂慮地說。
張六佬也早看出了端倪,嘆息道:“您看著辦吧。”
褚兆林一看張樹愧捧著銀票出來,臉上瞬間就堆滿了笑容,說:“本隊長也是接到舉報例行公事,不過你們完全可以放心,本隊長可以向你們保證,這件事不會記錄在案。”
“多虧了褚隊長您高擡貴手,有空過來喝茶。”張樹愧送他們出門。褚兆林還說著:“不送!”話音剛落,一擡頭差點跟正要進門的陳十三撞個滿懷,二人剛對視了一眼便認出了彼此。
“原來是褚隊長,幸會!”陳十三雙手抱拳道。褚兆林並未搭理他,只是大笑兩聲,然後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張六佬覺得奇怪,問:“你認得他?”
陳十三遲疑了一下才說:“有過一面之交。”
“六爺,這個姓褚的不好應付,以後可得多防著點。”張樹愧語重心長地說,“不過總得出點銀子才能打發。”
“怎麽了?”陳十三問。張六佬說:“我們換秤的事被人舉報了。”
“不是說沒事的嗎?”
“算啦算啦,破財免災,花點小錢,就當打發瘟神了。”張樹愧說。張六佬點頭道:“老張說得對,跟這種人我們耗不起,還是少惹為妙。對了,您剛才怎麽會說我們將來要跟姚老爺合作?”
張樹愧無奈地嘆息道:“本來只想嚇唬嚇唬他。”
“都過了這麽久,姓姚的怎麽沒啥動靜?”張六佬自從回絕了姚家的合作要求後,姚家也沒再有任何動作,所以他心裏一直緊繃著弦,不知道姚炳才會對極葉堂使出什麽法子。
“聽說又打仗了。”陳十三突然說,“外面吵得很兇,都快打到鶴峰來了。”
“什麽?”張樹愧驚問道,“快打到鶴峰來了?”
“是啊,聽說是什麽討賊軍討伐軍閥,外面都打翻天了,有人說就快要打到鶴峰了,人心惶惶呀。”陳十三說這話時的表情,就好像戰火已經蔓延到了家門口。張樹愧狠狠地說:“所謂盛世經商,亂世當官,打吧,使勁兒打,只是苦了咱們這些平頭百姓。”
張六佬感覺心裏像壓著一塊石頭似的堵得慌,如果戰火燒到鶴峰,剛剛有點起色的極葉堂恐怕就又兇多吉少了。
德羅住在姚家養傷,雖然每日生活無憂,但日子一長,難免會著急,腳傷剛剛好點兒,便想著要出門溜達。
姚炳才還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向他表明自己的心跡,所以很擔心他離開,自己不在的時候,還讓人偷偷盯著他。
德羅這日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門,正在院子裏透氣,姚炳才突然在背後喊道:“哎呀,神父,使不得,使不得呀。”
德羅大感意外,忙問:“什麽使不得?”
姚炳才滿臉凝重地說:“您有所不知,外面到處都在搞運動,兇著呢。”
德羅更是不解,疑惑地問:“什麽運動,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聽說英國人也在條約上簽了字,現在國民對洋人積怨太深,還發生了幾起殺人放火的事件,您可要小心呀。”姚炳才所說的條約,指的是英、俄、美、法、日、意等國不顧中國民眾呼聲,簽訂的《協約國和參戰各國對德和約》。
德羅了解這個情況,但說:“那是政府的事,我是個神父,只是來中國傳教的,跟我沒任何關系。”
“但是愚昧的老百姓哪裏會知道這些,他們只針對洋人。”姚炳才說,“您還是安心在這兒住下,免得惹出事端,不好收場。”
德羅還想說什麽,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門開後,只見姚人傑氣喘籲籲地沖進來,結結巴巴地說:“不好,出事了。”
“慌慌張張的,出什麽事了?”姚炳才罵道。姚人傑唉聲嘆氣地說:“您是不知道,我聽褚隊長說,他們昨晚抓了一個學生,還打死了一個。”
姚炳才臉色陰沉,喃喃地說:“您聽見了吧,那些學生到處搞破壞,尤其是針對洋人,所以您千萬不可踏出這扇門,萬一被人看見,麻煩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