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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十三心事重重地回到鶴峰,把盧次倫的事告訴了盧玉蓮。盧玉蓮哭成了淚人兒,無論怎麽勸也無濟於事。

“玉蓮,你怎麽哭了……”張六佬突然闖進來。當陳十三把盧次倫出家的事告訴他時,他大驚道:“什麽,爹竟然出家了?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讓爹一個人走。”

“我找到叔兒的時候,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叔兒說從今以後什麽人也不見,我看叔兒是真的已經鐵了心……”陳十三沉重地說道,“玉蓮,你也別太傷心,叔兒也許是看透了世事,這未嘗不是好事。”

盧玉蓮只是嚶嚶地哭著。

“別哭了,過兩天我們一起回廣東去。”張六佬扶著她安慰道。陳十三卻說:“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去了,叔說也許不會再見你們。”

“見或不見我們都要去。”張六佬說,“爹都一把年紀了,辛辛苦苦一輩子,也沒過上幾天好日子,老來卻遁入佛門,他這是對世事感到厭倦了。”

有了人,有了槍,極葉堂的保安隊很快就成立了,他們在城郊不遠處找了個地方開展訓練。可剛開始不久,霍英堂便親自帶著幾十號人把訓練場緊緊地圍了起來。吳天澤認得他,忙上前獻殷勤地說:“哎呀,霍局長,我們在這兒拉練,哪敢驚動您呀!”

“叫你們掌櫃的過來。”霍英堂趾高氣揚地喊道。吳天澤賠著笑臉說:“局長,您看這……我們正在訓練,掌櫃的他也沒在呀。”

“人既然沒在,那就給我叫來。”霍英堂毫不理會。吳天澤只好讓人去叫張六佬,可這一去一來也要花去不少時間,吳天澤想讓霍英堂過去坐著等,但霍英堂不耐煩地說:“少跟我套近乎,這樣吧,先把人全都給我帶回去,讓你們掌櫃去警察局見我。”

“這……這……局長,您就高擡貴手,行行好……”吳天澤話未說完,霍英堂手一揮,呵斥道:“還愣著幹什麽,把人都給我帶回去。”

吳天澤連同保安隊十來號人全被帶走了,張六佬趕來沒見著人,便知道事情麻煩了,急匆匆地趕到警察局求見霍英堂。霍英堂卻拒而不見,這讓他犯了難。

“這個霍英堂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讓我去見他,他又躲著不見,不知道在搞什麽把戲。”張六佬只好先回極葉堂找大家商量對策。陳十三不快地說:“還能搞什麽,不就是又想訛點銀子花花嗎?”

可是這次他們想錯了。張六佬第二天又去警察局才終於見到霍英堂。

“局長,總算是見著您了。”張六佬恭敬地獻上了銀票,“一點小意思,請笑納。”

霍英堂陰沉著臉,突然一拍桌子,厲聲怒喝道:“你膽子還不小嘛,敢赤裸裸地賄賂我這個堂堂的警察局局長。來人啊,把人給我關起來。”

“別、別。”張六佬忙收回銀票。霍英堂冷笑道:“張老板,你既然到了這鶴峰城,就得按照鶴峰城的規矩辦事。”

“是,是……”

“既然你知道規矩,為什麽還要招兵買馬,想造反啊?”霍英堂此言一出,張六佬便明白他為什麽要抓走保安隊的人了,忙說:“您誤會了,這不是經常要往漁洋關運茶,一路上也不怎麽太平,這才買了幾支槍,找了幾個人,想……”

“我可不管這些,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招兵買馬就是造反。而且本局長已將此事向知事做了稟報,知事發話了,此事一定要嚴查。張老板,造反之罪可不是鬧著玩的,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你該清楚吧?”霍英堂這番話確確實實將了張六佬一軍,張六佬明白這件事不簡單,要解決這件事可能要花費一些氣力。

霍英堂又說:“其實此事就是你做得不對,鶴峰這個地方,山高皇帝遠,匪患確實很嚴重,但近年來在知事大人的英明領導下,本城治安也有了很大好轉,你說你招兵買馬組建什麽保安隊,這不是明擺著指責知事治縣不力,指責本局無所作為嗎?”

“這、這……”張六佬被這番話頂得無言以對,只得嘆息道,“局長,您真是誤會我了,這不是……唉,算了,不說了,您說得對,我確實不該自作主張成立什麽保安隊,這是對知事和您的大不敬,以後再也不敢啦。”

霍英堂卻不屑地說道:“你是聰明人,雖然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但你組建保安隊的事影響太壞,而且知事都已經知曉,實話跟你說吧,此事是有人舉報,如果本局不秉公處理,要是傳了出去,會有人說我假公濟私呀。”

張六佬一愣,咽了口唾沫,卑微地說:“求您給指條明路。”

“這事兒說難辦也難辦,說不難辦也不難辦,結果如何,那就要看你懂不懂規矩啦。”霍英堂這話又讓張六佬犯了糊塗,問:“那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