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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顧易生也是生意人,目前專做茶葉出口。

“久聞鶴峰極葉堂的宜紅茶是紅茶中的極品,多次想親自過來拜會,無奈山高路遠,又無人引薦,這才拖至今日。”顧易生說話的口氣跟周文強像是一類人,全都溫文爾雅,讓人聽上去極為舒服。

“真沒想到張老板居然躬身到了漢口,顧某也是在外聽了傳言才知曉此事,於是輾轉找到周兄,這才終於見了真人,不過我怎麽也沒想到咱們初次見面居然是在大牢裏。”

張六佬開玩笑道:“我也不是頭一次進大牢,也算是常客啦!”眾人捧腹大笑。

“顧先生除了是個出色的生意人,同時還具有另外一個少有人知的身份。”周文強道,“你們難道沒見顧先生身上有一股濃濃的書生之氣嗎?不瞞你們說,那是因為顧先生早些年還曾去東洋留過學。”

張六佬恍然大悟似的說:“難怪,難怪。”

“我可是聽說當日二位大鬧漢口碼頭的事兒了,沒想到張老板跟這位十三爺還真是不怕事兒的主,佩服、佩服!”顧易生贊嘆不已,“英國人膽敢在中國的土地上如此放肆,要換作是我,也會如此。”

“我們那也是被逼的。”張六佬無奈地嘆息道。陳十三心中卻依然怒火未消,罵道:“要是讓我再遇上那個洋鬼子,非宰了他不可。”

張六佬笑道:“這些話說說就行,可千萬別再惹事了,這次要不是周先生和顧先生,你我恐怕還在大牢裏關著呢。”

“十三爺還真是性情中人,豪氣沖雲啊!其實鄙人只是盡了綿薄之力,你們最該感謝的還是周先生,要不是周先生出面去求省長大人,此事恐怕也不會如此順利。”顧易生此言一出,張六佬才想起還未知周文強的身份。周文強搖頭道:“說來慚愧,鄙人起先聽信一面之詞,被卡特蒙蔽,後來幸好顧先生查明真相,我才後悔不叠。”

“周先生,您可真是能人,居然能面見省長。”陳十三嘖嘖地稱贊道。顧易生大笑,說:“你們還不知道吧,其實周先生是省長大人的近身秘書,要不怎能如此輕易便面見到省長呢?”

張六佬驚喜不已,贊嘆道:“沒想到素昧平生的兩位恩人,居然都身份顯赫,張某這輩子屢屢遭遇兇險,幸得你們這些貴人相助,才能化險為夷,走到今日,也不知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

“這都是張老板自身的修為。”周文強說。

陳十三舉杯道:“六爺,你就別那麽多話了,來,還是喝酒爽快。”

酒過三巡,周文強見時機已到,於是便道:“我也就不叫你張老板了,這樣太生疏,還是稱呼六爺顯得親近。”

“您還是叫我六佬吧。”張六佬汗顏道。周文強笑道:“還是六爺順口。是這樣的,今日你我四人能聚於此也是緣分,有些話顧先生不好說,但鄙人臉皮厚實,就代為傳話了。”

“周先生這話太言重了,顧先生有話但說無妨。”張六佬謙和地說。顧易生於是道:“顧某做茶葉生意多年,主要是轉運至東洋等國,以日本為主,日本人尤其好茶,對中國紅茶也是情有獨鐘,所以顧某希望能跟六爺您達成合作,往後便從六爺您這裏取貨,然後轉運至東洋等地。”

張六佬大喜,想都沒想便說:“好事啊,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如此好事哪能弄得如此麻煩。顧先生,只要您願意,咱們隨時都能合作。”

顧易生情不自禁地起身,驚喜不已:“是嗎?那可太好了,六爺真是爽快之人,來,我敬您一杯!”

此次武漢之行雖然不怎麽順心,但遇上了顧易生,意味著宜紅茶從今以後又多了一條銷路,這件事令張六佬暗暗高興。

顧易生強烈要求跟隨張六佬去鶴峰。初次走進宜紅茶的原產地,他顯得尤為興奮,當日便將茶莊裏裏外外轉了個遍。

張六佬白日裏陪著顧易生到處轉悠,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才終於能靜下心來單獨跟盧玉蓮好好說會兒話。他附耳貼在她肚皮上,開心地說:“兒子,爹啥時候才能見著你呀。”

盧玉蓮撲哧一聲笑著說道:“看你,哪有這麽快。”

張六佬起身,溫柔地看著她說:“玉蓮,這些日子我不在你身邊,辛苦你了。”

“我沒事,這不好好的嗎?”她搖頭道,“倒是你,在外面奔波,又辛苦又不安全。”

張六佬想起這一路上遇到的事,不禁嘆息道:“世道真是亂呀,外面到處在打仗,不過我跟你說,那外面可真是好,以後等兒子出生,一定要帶你們娘兒倆出去走走,見見世面。”

“對了,那個顧先生到底啥來頭?”她突然問起這個。張六佬不想講太多讓她擔心,所以輕描淡寫地說:“就一生意人,想跟咱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