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尼科波爾橋頭堡的警報(第3/11頁)

我們在陣地前方抓獲了六名俘虜,相鄰的右翼陣地上,輕步兵單位抓獲了十一名。所有俘虜立即被押送到我們連的戰地收容所。這些俘虜令人驚訝:他們都是爺爺輩的老人,留著長長的胡須—據我估計,他們中最年輕的也已50歲了。我們從這些戰俘嘴裏得知,他們三十個人,由一名政委帶領,任務是突破我們的防線,抓舌頭。他們想了解我們部署在這一帶的新式武器到底是什麽東西。我們發現這些人都是最近才征召入伍的新兵,只接受過“如何開槍”這種簡單的訓練,然後便得到了一支步槍,並被派上了前線。

更令我們吃驚的是,他們在政委的帶領下,從向日葵地裏朝我們的陣地爬來,他們的行動極其謹慎,300米的距離,他們爬了近四個小時。而我們陣地上方的“縫紉機”也是這一行動的組成部分。我們嚴重破壞了他們的計劃,盡管我們的防線處在他們的炮火射程內,但除非他們能摸進我們的陣地,否則就只能繼續猜測這種新式武器究竟是何方神聖。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幾輛“費迪南德”坦克殲擊車常常被部署在橋頭堡。由於其精良的裝備,很快便獲得了一片贊譽,作為一款出色的坦克殲擊車,它在防禦戰中無可挑剔,但由於其自身重量過於沉重,在俄羅斯大草原的沼澤和深深的泥濘中,很難發揮出它的最大優勢。這也正是尼科波爾橋頭堡被疏散,我們開始穿過烏克蘭的沼澤,從第聶伯河撤往布格河時,工兵的一支特殊爆破隊不得不將它們炸毀的原因所在。

11月24日。夜裏出現了霜凍。我們依然堅守著第聶伯羅夫卡與斯達漢諾夫之間的防禦陣地。“費迪南德”的到來鼓舞起我們的士氣,盡管到了夜間,它們便被撤至另一個地區。

早上的天氣出現了變化,大雨傾盆。我們只能用防潮布盡量把自己覆蓋住,但這並未能得到太好的防雨效果。我們被淋得渾身濕透,在泥水中掙紮著。隨後,戰鬥的轟鳴朝著我們的防線撲來,坦克炮的吼叫撕裂了空氣。兩個小時後,激戰聲漸漸平息下來。這場鏖戰主要是坦克大戰,我們並未參與其中。

戰果傳播得非常迅速,我們的“費迪南德”在這一區域擊毀了敵人的40輛坦克和15門反坦克炮。我們的“熊蜂”和“大黃蜂”也幹掉了15輛敵軍坦克。在我們西面,師裏的其他單位也成功地擊退了敵軍。

此刻,一切都平靜下來,雨依然下得很大,粘稠的泥漿漸漸淹沒了我們的散兵坑。敵人同樣遭遇了地形的困難—我們獲悉,他們在運送補充兵、武器彈藥以及其他補給品方面遭遇了問題。

11月25-28日。我們在汙穢的散兵坑和戰壕中又待了四天。天氣變化多端,但主要是寒冷、潮濕、多雨。我們的裝備被弄得臟兮兮的,出現了卡滯。夜間通常會出現冰凍,然後,所有的一切都被凍得硬邦邦的,我們的許多武器都已無法使用。這些武器到了夜間便被換下,因為白天我們一直處在炮火下。由於條件惡劣,供應給我們的夥食沒個確切的時間。有一次,送飯菜的車輛從八公裏的後方趕到前線,居然用了兩個小時。

11月29日—12月1日。敵人以營級規模的兵力對我們發起了三次進攻。他們成功地在幾個地段突破了我們的主防線,但我們每次都在突擊炮和重武器的支援下將他們擊退。敵人遭受了嚴重的損失,不得不調集新的補充力量。

12月2日。山地部隊的趕到終於讓我們松了口氣。他們的車輛到達時,雨下得很大。俄國人好像知道我們在忙些什麽,因為他們馬上使用重型火炮對我們實施了炮擊。我們再次遭受了一些傷亡,兩部汽車被擊中後報廢。司機試圖駕車駛離危險地帶,但厚厚的泥漿使這一努力根本無法做到。我們搭乘的汽車也陷入了泥濘,大家只好跳下車,幫著把車輛推出泥潭。返回後方的路程通常只要15-20分鐘,可現在卻需要兩個小時。

我們累得筋疲力盡,還帶著因戰友陣亡而造成的沮喪,費力地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住處。第一個迎接我們的是卡佳,她給了我們一個驚喜,我們每個人的床鋪上都擺著一份小禮物—兩根香煙,幾張用來寫字的紙,一包卷煙紙,還有些類似的小玩意兒。這些東西大概是她從那些山地兵手裏要來的。現在,三張床鋪空了出來,其中兩張床鋪的主人負了傷,另一張是裝甲擲彈兵默施的床,可他已經陣亡。卡佳在他的物品上放了個用樹枝做成的小小的十字架。我們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這一情況的。

12月3日。我們一個個無精打采,墓地裏的十字架每天都在增加。陣亡者中,許多是來自輕裝步兵,我跟他們很熟。我還記得在法國,後來在意大利,他們是那麽開心,那麽滿懷希望,可現在,他們離開了我們。特別令人悲痛的是,我們獲悉,就在幾個小時前,我們被山地部隊接替的那場炮擊中,連直屬隊幽默搞笑的三等兵魯德尼克,不幸被彈片擊中頭部,當場陣亡。現在,我們唯一想的就是睡覺,沒人嘮叨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