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放棄馬恩河(第3/7頁)

然而,英國遠征軍沒有快速采取行動。一部分原因是他們犯了錯誤:英國遠征軍中有一個師,在困惑中繞了一個圈子,當夜晚來臨時,前鋒部隊追趕上了排在部隊最後的給養車隊。這個錯誤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他們的兩個側翼都有強敵存在。但是,英國人不知道克盧克和比洛都沒有處於向他們進攻的位置上。左邊的克盧克忙於對付法國第六集團軍。比洛此時已經是德軍戰線的最外端,其側翼完全暴露在外,正忙於跟弗蘭謝·德斯佩雷作戰。由於比洛歸還了兩個軍給克盧克,他的右翼變得薄弱。剛被提升的貝當將軍正狠敲比洛的右翼,比洛的部隊被迫後撤,失去原有陣地。當克盧克和比洛聽到英國遠征軍處於他倆中間時,都感到震驚,都馬上采取緊急措施。克盧克一方面繼續猛擊法軍,另一方面調遣一定數量的部隊專門應付英國人可能的攻擊。比洛開始計劃撤退,他計劃讓克盧克的軍隊和自己的軍隊都後撤10英裏(約16公裏),在英國遠征軍的北面重新形成並聯態勢。

整個戰線上的戰鬥都非常激烈。除了左翼外,法國人都處於防禦狀態。法國人的右翼受到德軍的猛烈攻擊,毛奇希望從此處突破法軍戰線,法軍全力阻止德軍的進攻。雖然霞飛奪走了加利埃尼的指揮權,但加利埃尼並沒有陷入深深的怨恨之中,仍然讓巴黎的出租汽車裝滿士兵向前線增援。由於他的積極努力,第六集團軍的兵力迅速增加,每小時都有新兵加入。

激烈的戰鬥在9月8日和9日達到瘋狂的頂點。勝負取決於德軍在東面是否能擊潰法軍的防禦線。不過,勝負也有可能要看德國第一集團軍或法國第六集團軍誰能擊敗各自的對手。所以,馬恩河戰役實際上是一系列首尾相連的危機,雙方拼死搏鬥,直到其中一方崩潰為止。

9月7日,名叫“聖貢德沼澤(Marsh of Saint Gond)”的沼澤地神秘地擴大了面積,福煦的新集團軍與豪森的德國第三集團軍被這片沼澤地分隔開。雖然福煦像往常一樣有決心同敵人戰鬥到底,但是他很自然地斷定跨越沼澤並不可行,於是從沼澤的兩側發動攻擊。這兩個方向的攻擊都遭遇到強大的德軍抵禦,被德軍擊退,法軍傷亡嚴重。與此同時,豪森的參謀深入沼澤之中,發現這片沼澤實際上並不像傳說的那樣無法通過。第二天早晨,德軍為了不驚動法軍,留下火炮,只攜帶輕武器跨越沼澤,發動一次黎明攻擊,打得福煦的指揮中心手忙腳亂,失去了防禦能力。盡管福煦這次吃了敗仗,但他的名望卻增加了。“攻擊,無論如何都要攻擊!”他在聖貢德沼澤地說,“德國人已經精疲力竭。勝利屬於堅持到最後的那一方。”他被擊退,但他的防線並沒有被折斷。德國人仍然沒有獲得所希望的所有突破。

不僅在聖貢德沼澤,在前線的其他地方,法國人和德國人一樣接近精力枯竭的邊緣。“在我的記憶裏,9月6日和7日非常令人困惑,天氣熱得像燃燒起來一樣,”一名騎兵後來寫道,“熱浪湧來令人窒息。精疲力竭的士兵,被一層黑色的塵土和汗水覆蓋,就像魔鬼一般。疲憊的馬匹,馬鞍卻不能被取下,背上有明顯的傷痕。天氣熱得烘烤人,渴得難以忍受……我們根本無法思考,就像在夢裏行軍,能燒焦一切的太陽,折磨人的饑餓,烤幹人的饑渴,同志們筋疲力盡,我看見他們為了不從馬鞍上跌落而硬挺直了身體。”一位法國將軍甚至描繪出一幅更暗淡的圖畫。“太混亂了!”他驚叫,“多麽拖沓的腳步啊!一幅可怕的情景……隊列裏沒有秩序……掉隊的士兵……士兵們真憔悴,破爛的軍服如同碎布,大部分士兵都沒有幹糧袋,許多連槍都沒有,痛苦地行進,就好像要睡著一樣倚靠在手杖上。”

毛奇此時身在北面170英裏(約275公裏)遠的盧森堡總部,幾乎得不到克盧克和比洛的戰況報告。德皇威廉也在盧森堡,身邊有大量的參謀人員包圍著,而這些參謀人員還有自己的一大批參謀人員。這也許就是為什麽毛奇與霞飛不一樣,毛奇從來不去自己看一看前線發生的情況。他擔心(毛奇每天給妻子寫一封陰郁的信),如果他不在德皇身邊,求勝心切的德皇就會不顧局勢的危險,以個人的名義發布命令,做出一些引發災難的事。

就在豪森跨越聖貢德沼澤攻擊福煦的同時,毛奇再次委派他最信任的情報頭目韓屈上校坐汽車去前線。他給韓屈的命令是口頭的,口頭命令比書寫命令多出一個好處,根本無法驗證韓屈是否超越職權。韓屈的任務是訪問除最南部的兩個德國集團軍之外的所有集團軍,看看他們是否遇到麻煩,然後送回報告給毛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