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一百章(第3/5頁)

她在腦海裏,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他是李縉,他是李縉,他是李縉。

再擡眼時,她盯著他與李縉如出一轍的眉眼,墨暈染開的迷人,留白之處更是無盡溫柔,強迫自己忽視這一地狼藉,刀刃、血液、爭執、恐懼,慢慢遠去。

他的容顏,和白衣少年的,慢慢融合。

半晌,她輕聲說:“太子爺。”

看她眼中百轉千回,終於,隱約露出熟悉的目光,李燼饒有興致,他擡起她的臉,親吻在她淌血的耳垂,呼吸逐漸發燙前,他起身,嘴角噙著一抹血紅:“下次,別一個人出來玩。”

“不然,不小心跑到荒郊野嶺,叫我好找。”

司以雲應:“是,太子爺。”

李燼倒是說到做到。

他撩開車簾,叫來暗衛帶喜鵲先回東宮,讓太醫治療,他則和司以雲坐馬車,折回去。

路上,李燼停在剛開張的成衣鋪,讓下人去買衣服。

下人不敢擅自做主,拿來四五套衣服,李燼從窗口看著那些衣服,沒有不耐,竟真的認真選起來。

親眼看司以雲換上完好的衣服,而且,是他挑的衣服,李燼眼中含笑。

這種重新掌握她的感覺,李燼舌尖刮過自己的牙齒,勉強找到一個詞,能形容他此刻

快活。

他看她細心地為他處理手上的傷口,眉眼盈上笑意。

是啊,她就該這麽愛他。

他對她這麽好,她也合該,與他在一起一輩子,眼裏只有他,也只能有他。

喜鵲傷得很重,太醫說,再偏一點,直取心臟,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好在還有救,需要用好藥吊著。

至於什麽時候能好全?

太醫搖搖頭。

這些,是司以雲打聽的,從回東宮後,她再沒見到喜鵲和黃鸝,只能塞錢給宮女,托她們打探一二。

聽到這,她心裏有愧又難過。

而且,牽絆在身,她確實不能再出逃。

東宮就像一個倒扣的碗,她是一只螻蟻,李燼手腕翻轉間,就能死死扣住她。

自那天過去已有時日,她替李燼解開纏繞的繃帶,輕舒一口氣:“太子爺,傷口好了,還好沒留疤。”

多好看的手,她想,和李縉的手一樣,適合握著一支白笛,淡然出塵。

她一擡頭,李燼半闔著眸子,濃密的睫毛壓著他的上眼瞼,突然手指擡高,將她鬢邊的碎發別到她耳後。

他低聲笑:“這麽擔心你的丫鬟們嗎。”

顯然他了解司以雲打探的動作。

司以雲抿著發白的嘴唇,看來那些宮女透露的,只是李燼想讓她知道的而已。

她主動靠在他身上,說:“太子爺,說妾身不擔心,是假的。”

見她坦白,李燼從鼻腔裏輕“嗯”一聲。

她沒提喜鵲,只說:“妾身……想看看黃鸝。”

李燼微微眯起眼睛。

司以雲有些緊張,他卻松口:“可以。”

司以雲心裏一喜,李燼的手掌按在她後腦勺上,細吻落在她唇畔,司以雲閉上眼,如以前那樣,順從地由他挑起欲意。

床笫之間,兩人身體已成習慣,不需要磨合。

李燼喉結微動,不一會兒,他撥開她烏黑的頭發,便發現,司以雲的鳳眸緊閉——從意起,到欲盛,不管他如何倒騰,不曾睜開。

什麽時候她在承。歡時,總閉著眼?

這個念頭在李燼腦海裏沒多停留,他吻在她眼上,命令地說:“睜眼。”

司以雲的睫毛幾經顫抖,撲閃之中,漂亮的鳳眸睜開,眼珠子倒映出李燼的模樣。

她的目光觸及他的耳垂,眸底輕微顛簸,誠如白紙揉碎成團,又被展開,即使仍是白紙,褶皺卻不可消弭。

她禁不住,又想閉上眼睛。

李燼感覺到她的僵硬,掩住不虞,聲音喑啞:“不準閉上。”

司以雲發出輕微的嗚鳴:“太子爺……”

她主動獻上雙唇,手肘壓在李燼寬大的肩膀上,稍一用力,李燼便也十分配合,趁李燼低頭不注意,她又一次閉上眼睛。

好像這樣,就能欺騙自己對面的人,耳朵上並沒有多余的瘢痕。

司以雲自嘲地想,她到底要會自欺。

事畢,李燼擁著她,司以雲方要睡去時,他的聲音在暖帳中有點模糊:“以前,你不閉眼。”

司以雲嗅著那股冷香,她沒有動,只說:“太子爺,這只是小事。”

他低頭與她平視,銳利的目光幾乎要戳破偽裝,用手指點點她紅腫的唇,他眉頭微皺,少見地露出煩躁,說:“下不為例。”

司以雲心不在焉地應好。

她知道,她是瞞不過李燼,可是不閉眼,她根本無法配合。

想讓一切如最開始那般,談何容易?

第二日,黃鸝回來了。

司以雲猜不透李燼的意思,知道有眼線,不敢與黃鸝說半句喜鵲的事,如尋常主仆那樣,黃鸝亦沒有半分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