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畫中的神鷹(第6/9頁)

“黑雨衣”立即瞧出了這兩人的用意,向後退了兩步,舉槍喝道:“別動啊!信不信我弄死你倆?”

白糖一聽這個“死”字,登時躥出一股子無名之火,瞪著眼破口大罵:“去你小妹妹的!搶東西還有理了?還他媽要弄死我們?世界上平均一秒鐘就死一個人,哪天不死個十萬八萬的?你告訴告訴我,這裏邊哪個是你弄死的?你弄死過幾個?”

張保慶替白糖捏了把汗,因為事發突然,摸不清對方底細,真給你來上一槍怎麽辦?不過“黑雨衣”並未動怒,他放低槍口,看了看死麝,指著那輛金杯問道:“這是你的車?”白糖理直氣壯地說:“沒錯!別人是守株待兔,我們這叫守車待麝,你眼紅也沒用!”“黑雨衣”不屑地嘁了一聲:“守車待麝?不是我把它追急了,它怎麽可能撞上你的車?”

張保慶把白糖拽到身後,扔給“黑雨衣”一支香煙。“黑雨衣”一擡手接住煙,點上火深吸一口,吐出一串煙圈,氣氛有所緩和。張保慶搭上話才從“黑雨衣”口中得知,此人綽號“老槍”,退伍之後當了這一帶的護林員。前些時候,有個老板急需野生麝香配藥救命,可是山裏頭的野麝越來越少,有錢也不一定找得到。市場上賣的麝香幾乎沒真貨,即使從黑市上買,風險也非常大。正所謂“窮人愛財,富人惜命”,當大老板的不在乎掏錢,就怕不是真貨耽誤治病,托人找到老槍,雇他進山打一頭野麝,只有這樣才放心。

老槍也急等錢用,就接了這個活兒。不過野麝非常難打,也不容易見到,他一個人在山裏貓了三天三夜,終於等來一頭野麝。老槍屏住呼吸舉槍瞄準目標,身旁草叢中突然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探出一條二尺多長的大青蛇,老槍稍一分心,野麝已經鉆入了密林。他在後邊緊追不舍,說起來也是要多巧有多巧,野麝慌不擇路,一頭撞在張保慶和白糖的車上,擋風玻璃都碎成了蜘蛛網。

事情的經過雖已明了,野麝應該歸誰,卻仍是個問題。野麝一頭撞死的車,確是張保慶和白糖的不假,不過沒有老槍的追趕,野麝也不可能撞到車上。雙方各執一詞,沒人願意讓步。按白糖的意思,他並不是不講理的人,山裏打獵的規矩是見者有份,那就按人頭來分,他和張保慶占三分之二,老槍占三分之一。老槍端起手中獵槍說:“你們都是講理的人,我也不欺負你們,要分的話可以啊,我拿走一半。”白糖一聽急了,貓下腰用腦袋頂住對方的槍口:“你小妹妹的,讓你三分你還蹬鼻子上臉了,來來來,你先把我打死!”他見老槍不接話,一把推開槍口,從車裏拎出祖傳的棗木杠子,上前就要拼命。

張保慶緊著勸白糖:“別爭了,一半就一半吧,貨還在車上,咱們耽誤不起這個時間!”白糖一拍腦門子,這才想起開車進山是幹什麽來的,可別落個雞飛蛋打,只好就此作罷。老槍見二人做出妥協,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白糖又擔心老槍會臨時變卦,畢竟槍在人家手上。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他走到野麝跟前,準備割下麝香,當場一分為二,然後各走各的路。老槍攔住說:“哎哎哎,你可別胡來,麝香得整個兒賣,切壞了不值錢了。我身上沒現錢,等下山交了貨再給你們。”

白糖一聽又不幹了:“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得輕巧,我們怎麽知道你賣了多少錢?到時候你不分我們錢,我們上哪兒掏你去?要不然這麽著,我拿個主意,你聽聽行不行,咱先把野麝擡上車,你跟我們把車上的貨交了,然後我們再跟你去賣麝香。汽車四個輪子,肯定比你兩條腿走得快,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老槍猶豫了一下,點頭同意了這個提議。雙方達成共識,就地給野麝放血,開膛破肚摘取心肝內臟,否則容易腐爛,並且腥氣太重肉也不能吃。老槍手底下麻利,三下五除二收拾妥當。白糖打開後車門,老槍把野麝搬上車的時候,看到了那口舊棺材,吃驚地打量二人。白糖趕緊說:“你別多想,這是送去成親的。”老槍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罵聲晦氣,他問白糖:“你們要把這個木匣子弄去啥地方?”白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眨著眼說:“沒多遠,咱別跟傻子似的站在雨裏淋著了,有什麽話上了車再說行不行?”經過改裝的金杯面包車,僅留了正副駕駛兩個座位,白糖和張保慶一人坐一邊。白糖以前邊太擠為由,讓老槍把雙管獵槍放在車後的棺材旁,以防半路上走了火,背包和雨衣也扔在後頭,否則濕漉漉地擠在一起,三個人都難受。張保慶一聽白糖說話這意思,就明白他憋著壞,所以沒吭聲。老槍雖不情願,也只得一一照辦,放好了槍支和背包,上車跟張保慶擠在副駕駛的座位上。白糖不緊不慢地把車子打著火,又為難地說:“哎喲,這可不行啊!你們倆這麽擠著坐,我換不了擋了,路上容易出危險啊!對不住了槍哥,要不……你先委屈委屈,在後頭將就一下怎麽樣?”老槍實在懶得跟白糖廢話,嘬著牙花子點了點頭,開門下了車往後走。怎知白糖一腳油門兒,車子立刻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