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奇門紙狼狐(上)(第4/7頁)

二人一句接一句,連珠炮一般拆穿了對方的身份,再加上白糖膀大腰圓,望之如泰山壓頂,確實比較有震懾作用。黑衣女子只得承認,她是為了吸金石而來。厭門子的人一直以為吸金石在馬殿臣手上,所以這夥人始終在找那個天坑。當初張保慶一上長白山,從天坑大宅中帶出寶畫《神鷹圖》,厭門子的人就盯上他了。回到家不久,張保慶的《神鷹圖》又被人用十塊錢騙走了,所以厭門子沒對他下手,轉去追蹤一只眼的老洞狗子,不過仍在暗中留意張保慶的動向。這一次張保慶三上長白山,開車往東山林場送貨,立即引起了厭門子的注意,一路尾隨至汛河林道的穿山隧洞,失了張保慶和白糖的蹤跡,只見到他們倆開的那輛車。厭門子的人分頭找尋,她發現有個山裂子,想鉆進來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再伺機而動,不料越走越深,直到被二人抓住。張保慶聽得不寒而栗,想不到厭門子盯了自己這麽久,自己卻全然不覺,耗子鉆洞、壞人鉆空,真令人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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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女子見張保慶分神,突然撥開白糖的槍口,揚手撒出一團泥沙。白糖立即往後躲閃,用力過猛失去重心,摔了個四仰八叉。黑衣女子擅長聲東擊西,不等張保慶反應過來,轉身就來搶他的背包。張保慶一只手緊抓著背包不放,另一只手舉起棗木杠子作勢要打,他一來不想打出人命,二來下不去手打女人,頂多嚇唬對方一下,迫使黑衣女子知難而退放開背包。怎知這個黑衣女子左手扯著背包,右手腕子一翻,中指上已多了個烏黑的鐵指甲,大約半寸長短,出手如電,一指戳在張保慶腋下。張保慶“哎喲”一聲,讓鐵指甲捅了個血窟窿,身子登時麻了一半。以前跑長途的時候,聽說有一路劫道的,通常扮成單身女子搭車,用手在司機身上掐一下,即可使人周身血脈阻塞,瞬間失去行動能力,民間稱之為“鉗子手”或“抹子手”,又叫“五百錢”,因為要用指尖發力將銅錢捏彎,至少捏夠五百枚銅錢方可入門,指尖的勁力練到一定程度,在與人握手、摟抱、說笑之間,沾身拂衣即可致人傷殘。以前的小偷皮子大多會練這手兒,不過很少能練到傷人的地步,師父也不肯傳,就有心懷不軌的做鐵指甲,用以傷人劫財。張保慶雖然有個利索勁兒,躲得也挺快,但仍被這一指戳得不輕,再也站立不穩,倒在地上疼得喘不過氣,棗木杠子也掉了,背包卻沒撒手。

說話這時候,白糖掄著獵槍沖上來幫忙。黑衣女子身法靈活,擡腿就是一記撩陰腳。白糖急忙用獵槍擋住,驚出一身冷汗,心說:這小娘們兒太他媽狠了,這一腳要是讓你兜上,我不斷子絕孫了?他和張保慶吃虧就吃虧在不敢下死手,厭門子為了搶奪吸金石而來,根本不在乎你是死是活。白糖意識到這點,渾勁兒一發作,下手可就沒了顧忌,只是不想開槍引來厭門子的同夥,怒罵聲中倒轉了獵槍,用槍托去砸黑衣女子。黑衣女子滑得如同一條泥鰍,放開與張保慶爭搶背包的手,迅速往旁邊一閃,槍托重重砸到了地上。白糖不肯甘休,掄槍托追著打。黑衣女子只顧躲閃,慌亂之中沒看到腳下的樹根,絆了一個跟頭。白糖罵了句“活該”,手中獵槍對著黑衣女子摟頭蓋頂砸了下去。眼看這一下,就要砸個腦漿迸裂。恰在此時,一個又高又長的黑影躥上石台,穿得破衣爛衫,像是一個蹲在路邊要飯的乞丐,但是怪力驚人,一把抓住了白糖掄下來的槍托。此人電線杆子成精似的細麻稈身材,長胳膊長腿,大巴掌大腳,頂著個活骷髏一樣的腦袋,冷不丁一看能把人嚇一跳,而且雙眼外凸,按相面的話說,這叫“蜂目蛇形”,主窮兇極惡,絕非善類。盡管沒照過面,可張保慶和白糖一看來人身形就知道,分明是雨夜之中那個偷油賊。白糖發覺槍管沖著自己的臉,槍托和扳機則在對方手中,忙把身子讓到側面。這時候獵槍也響了,“砰砰”兩響,都打在了畫樹石匣上,緊接著從中傳來一陣不絕於耳的怪響,聽得這幾個人周身悚栗,手腳打戰,頭皮子過電似的一陣陣發麻,身上的雞皮疙瘩直往下掉。躲藏在樹根中的棒槌蟲,也似受到了什麽驚嚇,爬出來四散逃竄,眨眼都不見了。

張保慶心裏有種不祥之感,此地曾是一處天坑古洞,洞口應當就在畫樹石匣正上方,不知多少年前,從高處落下來的泥土,填滿了畫樹石匣的裂縫,又有種子落下,在石匣頂部長出了幾棵棒槌樹。棒槌樹長上一千年,也不會過於高大,根須卻是越長越長、越長越多,外形近似野山人參,所以才稱為棒槌樹。當年染上癩大風的人們,誤以為畫樹石匣中有寶棒槌,可以治愈他們身上的瘡毒,蜂擁上來挖這畫樹石匣,引發地震埋住了洞口,從此不見天日,足見畫樹石匣驚動不得,剛才這兩槍打上去,不知會引發什麽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