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地獄主教(第7/12頁)

“我想我們下一站應該是去那個酒吧,”他說。“你們認識路嗎?”

瑞恩點了點頭,帶著我們走進一條漆黑的小巷,泰晤士河已經看不見了。“有你們兩個強悍的保鏢,我現在安心多了。”她說。

“因為我擔心那幫家夥還會來找麻煩,”西蒙·亞克安慰道。“他們一定是從雨果·卡裏爾那兒得知他把信寄給了你。”

一層淡淡的霧氣漸漸籠罩在街道上,我懷疑我們會這樣走進一個迷蒙的世界。“難道這裏的霧從來都不散的嗎?”我有些不滿。

“現在就是起霧的季節,”西蒙·亞克說。“在我漫長的記憶裏,十二月的倫敦向來如此。秋天的情況還更加嚴重。”

不久我們就到了卡拉修街,霧影蒙蒙中,能隱約分辨出藍豬的招牌,“喬治五世陛下禦筆欽點”。周遭破敗不堪,也許三十年前,有喬治國王庇護的時候會是另一番好光景。眼前的房屋急需一個粉刷匠,我不禁想到如果有一些美國的老式霓虹燈映襯,這塊搖擺不停的招牌會更加惹眼。

酒吧內,一看即知是熟客的人們坐在吧台前,我們推門進入時,許多目光齊齊轉過來,仿佛期待著能在今夜結識新的酒伴。瑞恩是現場唯一的女性,不過那些人似乎都不以為意。因為在座的每個人看起來喝的都是啤酒,於是我們也點了三杯,找了張桌子坐下。

坐了一會兒,西蒙·亞克認準了一個矮個子的禿頭男子就是這家店的老板,於是他起身走過去搭訕。“對不起,先生,我是第一次來你們國家……”

“喔,”矮個子男人說。“外國人?我們藍豬酒吧很高興有機會招待各國朋友,先生。我叫喬治·克瑞幹。我是這兒的老板。”

“很高興認識你,克瑞幹先生。我叫西蒙·亞克,這二位是我朋友。我們聽說這樁建築的後半部分可以追溯到十七世紀,對此我們很想一探究竟。”

“樂意效勞,”克瑞幹笑著說。“您說的沒錯,先生,如今這裏只剩下這棟老房子,經歷了漫長歲月,仍保留著當時的風貌。想必您也知道,公元1666年那場可怕的大火,整個鎮子幾乎都付之一炬。”他言語間透露出的恐懼仿佛當年那場災難的親歷者一樣。

“我們還聽說,”西蒙·亞克不為所動,繼續道,“此地有一個供天主教神父躲避迫害的房間。”

“您知道的真清楚,先生——古老的地方都會有一些古老的故事。跟我來,我帶你們到後面去看看。”

我們跟著克瑞幹,經過一條散發著黴味的走廊,來到酒吧的後方。後屋很明顯比前面的酒吧古老得多,他在一扇門前停下來把鎖打開,接著替我們推開門。“我自己也有好幾個月沒進來了,”他告訴我們。“稍等一會兒,我去取些蠟燭。”

“沒有電燈嗎?”瑞恩顯得有些吃驚。

“這屋子沒有,小姐;我們從來都不用,所以根本沒鋪線。”

他回來時,手上高舉著一個多枝燭台。在他的帶領下,我們魚貫而入。與其說這是一個房間,還不如說是個二十英尺見方的密閉空間,除了我們進來的門,連個窗戶也沒有。空氣中充斥著因年代久遠而特有的黴味,也許我們現在呼吸的空氣還是好幾百年前的呢!墻壁上可見發著迷人色澤的墻紙,仿佛完全不會褪色似的。室內唯一的擺設是一個大型石雕桌,長約十英尺,靠墻而立。桌子上鋪著報紙,顯然是為了保護桌面的光潔。

克瑞幹滔滔不絕地向我們介紹這個房間的歷史,從教會的避難所一直到享有皇室的庇護,這是很長的一段時期,但西蒙·亞克看起來興趣缺缺的樣子,倒是那張很有年頭的桌子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將桌上覆滿灰塵的報紙撥開,我發現那是四周前的報紙了。桌子的側面露出了一個淺淺的抽屜,西蒙露出一抹微笑,但當他發現抽屜裏面什麽也沒有的時候,笑容立刻消失了。

與此同時,我踱至一面墻跟前,試圖辨認因褪色而顯得模糊不清的圖案。但這些墻紙的設計者在構思時,似乎毫無目的,怪異的圖案令人想起十七世紀的英格蘭。

西蒙·亞克這會兒跪在地上檢查桌子的底部;克瑞幹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什麽也沒說。瑞恩被他拖到房間一角,繼續著他的英格蘭簡史。“小姐,聽我說,喬治三世本人也曾蒞臨敝店,那是他當權的最後幾年。當時人們傳言他已經瘋了,不過我個人覺得他看上去非常友好。我的曾祖父在我很小的時候告訴我當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