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簡 第三章(第3/5頁)
弗農頗為怨恨地屈從了。
“他會覺得這是個不值一哂的東西。”
“不,他不會的。他對於賽巴斯欽的見解有非常高的評價,而賽巴斯欽對你很有信心。拉馬格說,就一個這麽年輕的人來說,賽巴斯欽的判斷力很驚人。”
“賽巴斯欽很了不起。”弗農帶著親切的心情說道,“他所做的每件事幾乎都很成功,錢財滾滾而來。天啊,有時候我真是羨慕他。”
“你不必羨慕他。他其實不是那麽快樂。”
“你是說喬的事嗎?喔!到頭來一切都會好的。”
“會嗎?弗農,你最近常見到喬嗎?”
“還好,但不像過去那麽常跟她見面了。我不能忍受她身邊的那批藝術家——他們的發型很奇怪,看起來臟兮兮的,而且說的話在我聽來徹底是胡言亂語。他們一點都不像你的朋友——那些真正有建樹的人。”
“我們是賽巴斯欽口中的‘成功商業計劃’。不過我還是擔心喬,我怕她會做出傻事。”
“你是指那個叫拉馬爾的粗漢?”
“對,我指的就是那個粗漢拉馬爾。他對女人很有一套,弗農,你知道的,某些男人就是這樣。”
“你想她會跟他私奔之類的?喬可以說在某些方面是個該死的傻瓜。”他好奇地看著簡。“可是我本來認為你……”
他住口了,突然間面紅耳赤。簡看起來有那麽一點點覺得好笑。
“你真的不必為我的道德尺度感到尷尬。”
“我沒有,我是說……我總是在猜……喔!我的疑問多得要命……”
他停了下來。一片靜默。簡坐得筆直,她沒有看弗農,只直視著前方。很快地她就用平靜而穩定的聲音開始說了。她說得相當不帶情緒又平穩,就好像在描述一件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簡短地說了些冷酷、可怕的狀況,對弗農來說,最讓人害怕的是她那種疏離的冷靜態度。她就像個科學家般地說著,客觀而冷淡。
他把臉埋進自己手裏。
簡說完了,那平靜的聲音停止了。
弗農用顫抖的低沉聲音說道:“而你撐過了那種狀況?我……我沒想過事情是這樣的。”
簡冷靜地說道:“他是俄國人,又是個浪蕩子。身為盎格魯撒克遜人的我們很難理解那種特別的殘酷欲望。你了解粗魯,卻不了解其他的部分。”
弗農開口提問的時候,覺得自己幼稚又笨拙:“你……那麽愛他嗎?”
她緩緩地搖頭。原本張口想說話,卻又停下來。
“為什麽要分析過去?”她過了一會兒以後說,“他創作出一些好作品。南肯辛頓博物館有他的一件作品,充滿死亡氣息,卻很好。”
然後她再度開始談起《塔裏的公主》。
兩天後,弗農去了南肯辛頓博物館。他很快就找到鮑裏斯·安卓夫那件被單獨陳列的作品。一個遇溺的女人——那張臉很可怕,腫脹鼓起,已然腐敗,但身體卻是美麗的……迷人的軀體。弗農直覺知道那是簡的身體。
他站在那裏俯視著那個裸體銅像,手臂攤開來,長而直的頭發悲哀地伸展出去……
這樣美麗的身體……簡的身體。安卓夫用她的身體做模。
這麽多年來,關於“野獸”的古怪記憶再次重現,他覺得害怕。
他迅速轉身離開這個美麗的銅像,匆匆地走出這棟建築物,幾乎是用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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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拉馬格的新歌劇《皮爾·金》的開幕夜。弗農要去看演出,還受拉馬格之邀出席慶功派對。他要先跟內爾在她母親家吃晚餐,內爾不去看歌劇。
讓內爾很驚訝的是,弗農遲到了很久,她們等了一段時間後就先吃了。他直到甜點上桌的時候才出現。
“維裏克太太,我實在是很抱歉,非常抱歉。有一件非常……非常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晚一點我會告訴您。”
他的臉色十分蒼白,看得出他很心煩意亂,這讓維裏克太太拋開了方才久等的惱怒。她一直是個處世手腕高明的女人,此時便按照她平常的明智態度處理眼前的情況。
“嗯,”她一邊起身一邊說道,“弗農,既然你現在到了,可以先跟內爾聊一聊。如果你要去看歌劇,也不能待太久吧。”
她離開了。內爾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弗農,他回應了她的目光。
“喬跟著拉馬爾走了。”
“喔,弗農,不會吧!”
“她真的這麽做了。”
“你是說他們私奔了?意思是她會嫁給他嗎?他們是私奔去結婚的?”
弗農心情沉重地說道:“他不能娶她。他已經有妻子了。”
“喔,弗農,這多麽可怕啊!她怎麽能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