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開心的妓女(第2/4頁)

“嗯,”威金斯自言自語地說。“要是有人從我們手裏跑掉,而我們什麽也沒做,的確也不算什麽好事。”

此時門打開了,安德魯走入房內。“早安,各位,抱歉來晚了。不過總得有人維持街道上的安全才行。怎麽了,頭子?你眉頭皺得就像傑米森峽谷似的。”

威金斯嘆氣。

“我們正在考慮是不是要重新調整調查方向。先把連續殺人犯的理論拋到旁邊,把全副精力集中在伊凡斯·懷特,或是安潔莉娜·哈欽森身上。霍利似乎認為她的不在場證明不夠有說服力。”

安德魯大笑起來,從口袋中掏出一顆蘋果。“我還真想看看一個四十五公斤的孕婦要怎麽把一個健康的北歐女人給勒死。”

“只是個想法而已。”威金斯嘀咕著說。

“就目前來看,我們可以先把伊凡斯的嫌疑給忘了。”安德魯用袖子擦拭蘋果。

“喔?怎麽說?”

“我才剛跟線人談過。謀殺案當天,他在寧賓鎮買了點大麻,聽人提起伊凡斯那裏有些品質絕佳的好貨。”

“然後呢?”

“沒人告訴他伊凡斯從不在家裏做生意,所以他跑去伊凡斯家,被一個手臂夾著步槍,亂罵一通的瘋子給趕走了。我給他看了照片。伊凡斯在謀殺案當天,人的確待在寧賓鎮沒錯,抱歉啦。”

會議室陷入沉默,僅有風扇聲響,以及安德魯大口咬下蘋果的聲音。

“再從頭開始吧。”威金斯說。

哈利與碧姬妲約五點時在歌劇院附近喝杯咖啡,在她上班之前。他們抵達時,咖啡店已經打烊了。門上的紙條說,他們得處理一場芭蕾舞演出的事情。

“這間店總是有別的事情要做。”碧姬妲說。他們靠在欄杆上,看著港口對面的科裏比利半島。“我想聽接下來的故事。”

“我那同事叫做朗尼·史汀森。在挪威,朗尼是個兇狠的名字,但他不是那種人。朗尼是個親切、人很善良的小夥子,熱愛警察這份差事。至少大多時候都很喜歡。喪禮舉行時,我人還在醫院裏。結束後,上司從警局過來探望我。他轉達了局長的祝福,或許我早該在那時就察覺事情不太對勁了。當時我人是清醒的,情緒蕩到谷底。護士發現我偷偷弄了酒進來,把我鄰床的人轉到別的病房去,所以我已經兩天沒喝酒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上司說。‘別再這麽想了。你還有工作得做。’他以為我想自殺。他錯了。我是在想該怎麽弄到酒。

“我那上司不是拐彎抹角的人。‘史汀森已經死了。現在你什麽忙也幫不上,’他說。‘你能幫的,只有你自己和你的家人。還有我們。你看了報紙嗎?’我回答我什麽也沒看──我爸一直在念書給我聽,我請他別告訴我這場意外的任何事。上司說這樣很好,讓事情簡單多了。‘你也知道,開車的人不是你,’他說。‘換個說法也行,總之,坐在駕駛座那個奧斯陸警察總署的人沒喝醉。’他問我懂不懂他的意思,說開車的是史汀森。而在我們兩個之中,他才是那個驗血顯示完全處於清醒狀態的人。

“他拿出一些舊報紙,我用模糊的雙眼努力看了一下,上頭寫著駕駛瞬間喪命,乘客座上的同事身受重傷。我說:‘但開車的是我才對。’‘我不這麽覺得。你被發現時,人在後座,’上司說。‘別忘了重度腦震蕩的事。我想你應該不記得駕駛過程中的任何事情才對。’我當然知道是怎麽回事。記者只對駕駛的驗血結果感興趣,只要他沒問題,根本沒人在意我的情況。更別說這件事對警方的影響已經夠糟的了。”

碧姬妲眉宇之間深深皺起,看起來十分震驚。

“你們怎麽能告訴史汀森的父母說車是他開的?這些人肯定冷血得要命。究竟……?”

“就跟我說的一樣,警方非常重視忠誠度。在某些情況下,警方的確會先考慮家屬感受。但那一回,史汀森的家人已經先聽到了比較容易消化的事發原因。在我上司的版本裏,史汀森決定冒著風險追捕一名販毒與謀殺案的嫌犯,在追捕過程中,任何人都有可能發生意外。畢竟,另一輛車裏的男孩是個新手駕駛,在同樣情況下,要是換成另一名駕駛,或許反應會快得多,不會把車開到我們面前,更別說當時我們還開著警笛。”

“而且時速還高達一百一十公裏。”

“地點則是限速五十公裏的區域。當然,這事不能向那男孩究責。關鍵在於要讓這案子看起來是什麽模樣。為什麽非得告訴他的家人,自己的兒子其實是坐在乘客座上呢?要是他們聽見兒子是那種讓寧可讓喝醉的同事開車,也不敢出聲抗議的人,對父母來說會比較好嗎?上司就這麽跟我爭執了一遍又一遍,我的頭痛得要命,感覺就快炸開了。最後,護士進來時,我正靠在床邊吐個不停。第二天,史汀森的父母和他妹妹來了。他們帶了花,希望我可以盡早康復。他父親十分自責,因為他從來沒有嚴格要求兒子開車不要超速。我哭得不能自已。每一秒都像是場緩慢的死刑。他們在我身邊坐了一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