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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是很多錢,但是聽起來也幾乎是違法。”

“幾乎,哈利,只是幾乎。”顏斯現在激動起來,像小男孩在炫耀新玩具。“問題不在道德。如果你是足球隊的進攻前鋒,你一定隨時都處在有點越位的狀態。規則就是用來打破的。”

“打破得最徹底的人贏?”

“馬拉度納用手進球,大家都覺得那是球賽的常態。裁判沒看到就沒事。”

顏斯舉起一只手指。

“話說回來,這是勝率問題,這件事實你是逃不過的,你偶爾會輸一次,但是如果你朝勝率高的方向玩,長期下來一定賺錢。”

顏斯皺了皺眉,然後把他的雪茄撚熄。

“今天是這個日本投資人決定了我的行動,可是你知道最爽的是什麽嗎?是你自己來操控賭局。譬如美國公布通膨數字之前,你可以散布謠言,說格林斯潘在私人午宴上說過一定要升息。你可以混淆敵人的視聽,你就是靠這個大撈一筆。媽呀,這比上床還爽。”

他大笑,興奮地跺腳。

“貨幣市場是眾市場之母,哈利,是市場的一級方程式賽車,可以讓人欣喜若狂也可以置人於死地。我知道這樣很乖張任性,但我就是那種控制狂,如果要死在駕駛座上,我們也喜歡知道是自己的錯。”

哈利環顧四下。玻璃屋裏的瘋狂教授。

“如果你被抓到超速呢?”

“只要我賺錢,只要我量力而為,大家都高興。還有,我靠這個成為公司裏最會賺錢的員工,你看到這間辦公室了吧?以前曼谷巴克萊的老板就坐在這裏,你可能好奇為什麽現在是我這種無恥下流的經紀人坐在這間辦公室,原因是金融公司只看一件事:你賺多少錢。其他的都是裝飾品,包括老板也是。老板只是行政人員罷了,還得靠我們這些在市場打滾的人保住他們的工作和薪水。我的老板已經搬到樓下另一間舒服的辦公室,因為我揚言帶著手上全部的客戶跳槽,除非公司給我更好的福利,還有這間辦公室。”

他解開西裝背心,掛在椅背上。

“不說我了。有什麽地方可以為你效勞,哈利?”

“我想知道大使死的那天,你跟他在電話上講了什麽。”

“他打電話確認見面的事。我也跟他確認了。”

“然後呢?”

“他照約定四點過來。可能是四點五分吧。接待處的希娜知道確切的時間。他先到那裏登記的。”

“你們談了什麽?”

“錢。他有一些錢想投資。”他的臉上沒有任何一根肌肉透露出他在說謊。“我們在這裏坐到五點,然後我陪他到地下停車場他車子那邊。”

“他把車停在我現在停的這個地方?”

“有訪客停車位的話,是啊。”

“那次就是你最後一次見到他?”

“對。”

“謝謝。沒有問題了。”哈利說。

“哇,大老遠跑來,問這麽少。”

“我說過,這些都是例行公事。”

“當然啦,他是死於心臟病不是?”顏斯問,唇邊掛著半抹微笑。

“看起來是。”哈利說。

“我是他們家的朋友,”顏斯說,“沒人說過什麽,不過我心裏有數。只是讓你知道一下。”

哈利起身的時候,電梯門開了,接待員拿著托盤走進來,上面有兩只玻璃杯和兩只瓶子。

“走之前喝點水吧,哈利?我每個月空運進口的。”

他在杯子裏倒了來自挪威拉爾維克的法裏斯礦泉水。

“對了,哈利,你昨天說的通話時間並不正確。”

他打開墻上的一道門,哈利看見一具像提款機的機器。顏斯按了幾個號碼。

“是下午一點十三分,不是一點十五分。可能不重要,但是我想你說不定喜歡絕對精準。”

“時間是電信公司給的,你為什麽會認為你的時間更精準?”

“我的才對。”白牙閃現。“這個裝置會記錄我所有的談話,要價五十萬克朗,裏面有衛星校正定時器。相信我,它很精準。”

哈利擡起眉毛。“誰會花五十萬買一台錄音機?”

“這種人比你想象得多,例如大多數金融經紀人。如果你跟客戶對於電話上說了買還是賣有爭議,五十萬馬上變成微不足道的小錢。錄音機會在這個特殊的帶子上自動加入數字時間碼。”

他拿起一個長得像錄像帶的東西。

“時間碼不能改動,而且一旦記錄了談話,除非消掉時間碼,否則不能變更錄音內容。唯一能動的手腳就是把帶子藏起來,可是別人會發現那一段時間的帶子不見了。我們會這麽一絲不苟,是因為錄音帶可以當作呈堂證供。”

“所以你跟墨內斯的談話也有錄音?”

“當然。”

“我們可以……?”

“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