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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顏斯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天哪老兄,我不改,我出電梯就看到他的車,我們兩個一定都在錄像帶上,我甚至記得他上車之前我們還講了幾句話,我答應大使不會跟希麗達說我們談過。”

“我們可以證明事實不是這樣。最後再問你一次:你要不要改變你的說法?”

“不要!”

哈利從他的聲音聽得出剛開始偵訊時沒有的堅定。

“照你堅持的說法,你陪大使下去停車場以後,接著做了什麽?”

顏斯說自己回辦公室寫一份公司分析報告,一直坐在那裏,到大約午夜才坐出租車回家。哈利問這段期間有沒有人進來,或是打電話給他,但顏斯說沒有密碼誰都進不了他的辦公室,而且他為了安靜工作擋掉了來電,他寫報告的時候向來如此。

“沒有人能幫你提供不在場證明嗎?例如看到你回家?”

“阿班,我家的門房,他可能還記得。反正如果我穿著西裝很晚回家,他通常會注意到。”

“門房看到你在午夜回家,就這樣?”

顏斯仔細想了想,“恐怕就是這樣。”

“好,”哈利說,“接下來會有別人接手。你要喝什麽嗎?咖啡,水?”

“不用,謝謝。”

哈利起身離開。

“哈利?”

他轉身,“你最好叫我霍勒,或警察先生。”

“了解。我有麻煩了嗎?”他用挪威語說。

哈利瞇起眼睛,顏斯一副淒慘模樣,整個人像布袋一樣萎靡癱軟。

“我想如果我是你,會打電話給律師。”

“我懂了,謝謝。”

哈利在門口停下腳步,“順便問一下,你答應大使的事,做到了嗎?”

顏斯露出類似抱歉的笑容,“好蠢,我當然打算告訴希麗達呀,我是說,我非講不可。可是我知道他死了以後就……好吧,他是個怪人,我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應該信守承諾,雖然一點實際的意義都沒有了。”

“等等,我把你的聲音放出來。”

“喂?”

“我們聽得到,哈利。你說吧。”

犯罪特警隊的比雅尼·莫勒,外交部的達格芬·圖魯斯,還有奧斯陸警察局局長,三個人聽了哈利的電話報告,從頭到尾沒有打斷他。

之後圖魯斯開口了。

“所以我們現在拘留了一個挪威人,懷疑他是殺人兇手。問題是:這件事我們能瞞多久?”

警察局長清清喉嚨,“目前謀殺案還沒公開,我想我們還有幾天時間,尤其是你手上沒有多少蔔瑞克的把柄,頂多一條不實陳述和一個動機,如果你最後還是得放他走,可能最好還是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逮捕的事。”

“哈利,聽得到嗎?”說話的是莫勒,他聽到一些模糊的聲音,就當作哈利默認了,“這家夥有罪嗎,哈利?是他幹的嗎?”

有一些雜音,於是莫勒拿起警察局長的話筒。

“你說什麽,哈利?你……?喔。好吧,我們這裏會討論討論,再跟你聯絡。”

莫勒掛了電話。

“他說什麽?”

“他不知道。”

哈利到家已經晚了,柏雪鴻客滿,所以他在帕蓬街四巷的一家餐廳吃了飯,那條街都是同志酒吧。吃主菜的時候,有個男的過來他這桌,客氣地問他要不要幫他打手槍,哈利搖頭以後,對方就知趣離開。

哈利在六樓出電梯,四下無人,遊泳池周圍沒亮燈。他脫掉衣服,跳進水裏,水給了他清涼的擁抱。他遊了幾段,感覺水的阻力。如娜說過沒有一模一樣的遊泳池,所有的水都有自己的特色,自己的濃度、氣味和顏色。她說過,這座泳池是香草,又甜又黏稠。

他吸氣,但是只聞到氯氣和曼谷。他仰著漂浮,閉上眼睛,在水裏他的呼吸聲讓他感覺被封閉在小房間裏。他打開眼睛,對面翼樓的一間公寓有盞燈滅了,群星之間一架人造衛星緩緩移動,一部消音器故障的摩托車正在努力發動上路。然後他的目光回到那間公寓,又算了一次樓層。他吞到了池水。滅了燈的是他的公寓。

哈利在幾秒之內就離開泳池穿上褲子,四下探看卻找不到可以當武器用的東西。他抓起靠在墻邊的泳池撈網,跑到幾公尺外的電梯口按下按鈕。門打開了,他踏進去,注意到一股微微的咖哩味。接著他的人生好像跳了一秒一樣,等到他清醒過來,已經仰躺在冰涼的石砌走廊地板上。幸好那一拳他是挨在額頭上,可是現在有一個龐然大物站在他上方,哈利馬上知道形勢對自己不利。

他用撈網敲中對方下半段大腿,可惜那根很輕的鋁管沒什麽作用。他努力躲開了第一腳,搖搖晃晃地爬起來,用雙膝撐著地,可是第二腳踢中他的肩膀,讓他滾了半圈。他的背發疼,不過腎上腺素開始助陣,隨著一聲痛吼他站了起來,在開敞電梯的燈光下,看見一條馬尾在一顆光頭上搖擺,但這時一記拳頭揮過來,擊中他的眼睛上方,把他往泳池的方向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