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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取出鑰匙:“是不是身材沒有保持在最佳狀態?”

“上周末我們派你去支援卡米拉命案,可是你不見人影,今天你甚至沒去上班。”

“我睡過頭了,老板,跟你認為的事實沒有相差太遠。”

“那幾個星期你只在星期五露臉,也都是睡過頭嗎?”

“也許吧。一周後我去過署裏。還有我打電話回隊上,才知道有人把我的名字排在休假人員名單中。我想那應該是你做的吧。”

哈利步履艱難地走迸門廊。莫勒的鞋跟重重地踩在地上。

“我完全沒有選擇余地,”莫勒說,呻吟了一聲,用手按著腹部,“哈利,你有四周沒去上班!”

“呃,那只不過是宇宙的十億分之一秒……”

“這四周你去了哪裏,連一句話也沒交代!”

哈利有點困難地找尋鎖孔,插入鑰匙。“現在。”

“現在什麽?”

“現在交代:我在這裏。”

哈利推開家門,撲擇而來的是混合了啤酒、煙蒂和腐壞垃圾的酸臭味。

“你知道我都待在家裏,會感覺更好嗎?”哈利走進門,莫勒遲疑了一會兒才跟了進去。

“老板,你不用脫鞋。”哈利在廚房高聲說。

莫勒的眼珠轉了轉,穿過客廳,留意腳下,避免踩到空酒瓶、堆滿煙蒂的煙灰缸和舊黑膠唱片。

“哈利,你坐在這裏喝酒喝了四個星期?”

“還有休息,老板,我休息了很長一段時間。再怎麽說我也是在休假,不是嗎?上周我幾乎滴酒未沾。”

“哈利,我有壞消息要告訴你。”莫勒高聲說,伸手打開窗鉤,急切地去推窗戶。推到第三次,窗戶終於彈開。莫勒呻吟一聲,松開腰帶,解開褲腰最上方的紐扣。他轉過身來,看見哈利站在客廳門邊,手裏拿著一瓶開了的威士忌。

“家裏很亂吧?”哈利說,注意到身為總警監的莫勒松開了腰帶。“我是要被鞭笞還是要被強暴啊?”

“我消化遲緩。”莫勒解釋說。

“嗯,”哈利蓋上威士忌酒瓶的瓶蓋,“消化遲緩,很有趣的名詞。最近我的胃也有點不舒服,所以我從書上了解了一下消化遲緩。腸胃消化食物的時間大概是十二到二十四小時,不管是什麽人吃什麽食物都一樣。你的腸胃可能會繼續疼,但你已經不需要再繼續消化。”

“哈利……”

“老板,你要來一杯嗎?還是說你一定要用幹凈的杯子?”

“哈利,我是來告訴你,一切到此為止了。”

“你要辭職了?”

“別再用這種口氣說話了!”莫勒猛力往桌上一擊,震得空酒瓶跳了起來。他隨即癱坐在綠色扶手椅中,伸手抹了抹臉。“哈利,我已經多次不顧自己的工作救你。我的生命中有比你更親近的人,我必須撫養這些人。到此為止了,哈利,我沒辦法再幫你了。”

“好。”哈利在沙發上坐下,在玻璃杯裏斟上威士忌。“老板,沒人請你幫我,不過這些日子以來多謝你了。Skål(幹杯)。”

莫勒深深吸了口氣,閉上雙眼。“哈利,你知道嗎,有時候你是世界上最傲慢、最自私、最無知的爛人。”

哈利聳了聳肩,將酒一飲而盡。

“你的免職處分我已經寫好了。”莫勒說。

哈利又斟了酒。

“已經呈給總警司了,現在只差他簽名。你知道這代表什麽嗎,哈利?”

哈利點了點頭,“老板,你確定你離開前不喝點酒嗎?”

莫勒站了起來,在客廳門邊停下腳步:“哈利,你不知道我看見你這樣有多心痛。蕾切爾和職業是你的一切。你先是踐踏蕾切爾,現在又踐踏你的職業。”

四周前我踐踏了這兩者,哈利在腦子裏高聲宣布。

四十五分鐘後,哈利在椅子裏睡著了。

有人來找過他,但不是平常出現的三個女人,而是總警司,確切的時間是四星期又三天前。

總警司對哈利解釋,說他們約在那裏是因為案子沒有進入正式程序,所以最好盡量以非正式的方式進行,好讓他有回旋空間。

至於哈利的回旋空間,總警司只字未提。

哈利遲了十五分鐘才抵達拳手酒吧。總警司已坐在酒吧深處的桌子旁,面前擺著一杯啤酒。哈利坐下時感覺到總警司的視線朝他射來。總警司的藍色眼睛在深邃眼窩中炯然生光,雙眼中間是傲慢的尖鼻子。他有一頭濃密的灰發,體態挺拔,身材以他這個年紀來說頗為清瘦。年齡大約六十來歲,是那種讓人難以想象曾經年輕過的人,但是看起來卻也不顯老。犯罪特警隊裏大家都稱呼總警司為“總統”,因為他的辦公室是橢圓形的,而且他說話的樣子也像個總統,尤其是在公眾場合。不過這個稱號大家都“盡可能私底下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