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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出口,從前共產國家進出口很多東西,”奧爾佳微笑說,“我不知道他賺了多少錢,可是我喜歡這個名稱,‘進出口’,雖然很愚蠢,可是我喜歡。”

“雖然他的成長很艱難,不過他最後似乎過得很好。”

“對,但他也不是一直都過得很好,你們可能有他的記錄。”

“很多人我們都有記錄,其中很多人後來也過得很好。”

“他去柏林那次發生了一些事情,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斯文從來都不喜歡說他做了什麽,總是神神秘秘的。但我想他可能去找過他父親,我想他見了他父親之後,對自己的感覺應該好了很多,怎麽說施瓦伯中將都是個瀟灑的男人。”奧爾佳嘆了口氣。“我也可能想錯了,反正後來他變了。”

“哦,變得怎樣了?”

“變得比較冷靜,以前他總是在追逐一些東西。”

“什麽東西?”

“他追逐每一樣東西:金錢、刺激、女人。你知道,就跟他父親一樣,無可救藥的浪漫,是個討女人喜歡的男人。他喜歡年輕女人,年輕女人也喜歡他,不過我猜他應該找了一個特別的女人。他在電話上說有事要告訴我,聽起來很興奮。”

“他沒有說是什麽事?”

“他說等到了以後再跟我說。”

“到了以後?”

“對,他今天晚上會來,但他要先去開會。他會在奧斯陸待到明天,然後就回去。”

“回柏林?”

“不是不是,斯文住在柏林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他住在捷克,他總是說那裏是波希米亞,就是愛賣弄。”

“他住在……呃……波希米亞?”

“布拉格。”

馬裏斯·弗蘭望著四〇六室的窗外,只見一個年輕女子在學生樓前的草地上鋪了浴巾,躺在上面做日光浴,那年輕女子是住在三〇三的女生。馬裏斯私底下叫她雪莉,以垃圾樂隊的主唱雪莉·梅森命名,但她畢竟不是雪莉·梅森。奧斯陸灣上空的太陽躲到了雲朵後。天氣終於開始熱起來,天氣預報說這星期將有熱浪來襲。奧斯陸的復季。馬裏斯期待奧斯陸夏季的來臨。他的另一個選擇是回柏福鎮的老家,在加油站打署期工:面對午夜陽光;面對老媽做的肉丸:面對父親無休止的質問,問他為什麽要到奧斯陸念大眾傳播,憑他的成績明明可以去特隆赫姆市的挪威科技大學念土木工程;面對星期六的社區中心,跟喝醉的當地居民,以及尖聲怪叫的同學攪合在一起,這些人從來沒離開過柏福鎮,並認為離開的人是叛徒;面對自稱“藍調樂隊”的舞蹈隊,他們總是有辦法把清水樂隊和林納史金樂隊的曲子演奏得荒腔走板。

不過這不是今年復天他留在奧斯陸的原因,他留下來,是因為他找到了夢想中的工作。他只要聽音樂、看電影,把意見輸入電腦,就能拿到報酬。過去兩年來,他常把評論寄給幾家大報社,結果都石沉大海,但上個月他去《那又怎樣!》雜志社,一個朋友介紹他認識了魯納。魯納告訴他,他結束了服裝生意,創立了《地區報》,如果一切按照計劃進行,八月份將發行第一份報紙。朋友提到馬裏斯喜歡寫評論,魯納表示他喜歡馬裏斯穿的襯衫,當場就雇用了他。作為評論者,馬裏斯的短文必須“反映新都市價值,以諷刺口吻書寫通俗文化,卻又不失溫暖,消息靈通,而且內容豐富”。這就是魯納對馬裏斯工作內容的構想,而馬裏斯可以得到豐厚的報酬,不是金錢,而是演唱會、電影和新酒吧的免費門票,以及可以培養人脈、展望未來的環境。這是他的機會,他必須做好準備。當然了,他對流行音樂已經有了良好的底子,但他還是跟魯納借來許多CD,努力做功課,了解流行音樂的歷史。最近他在聽八十年代的美國搖滾,諸如R.E.M.、Green on Red、The Dream Syndicate、Pixies等樂隊。現在CD播放機放的是暴力妖姬樂隊,聽起來有點年代了,但活力充沛。

女子從浴巾上爬了起來,可能有點涼意。馬裏斯的視線跟隨女子向旁邊大樓移動。女子從一個推著自行車行走的男子身旁經過,從男人的衣著來看,應該是個快遞員。馬裏斯閉上眼睹,準備動筆。

歐圖用沾有尼古丁的手指揉了揉眼睛。監控義裏彌漫著焦躁的氣氛,但外人看來會以為每個人都很冷靜。沒人移動,沒人說話。五點二十分,屏幕上一點動靜也沒有,只有角落的細小白色時間碼拼命跳動。歐圖的腹股溝又滑下一滴汗水。這樣枯坐會讓人產生偏執的念頭,你會開始想象有人在監視器材上動了手腳,現在看到的畫面其實是昨天的錄像,諸如此類。

歐圖在控制台的桌邊敲著手指,渾蛋湯姆竟然下令監控車裏禁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