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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冢原先生有沒有說過,他找仙波幹什麽呢?”草薙向田中問道。

“應該是沒說過吧。因為仙波那人不管走到哪兒,身後都會有討債的盯著他,所以我就以為那人也是來找仙波討債的了。那些流浪漢中的許多人,身上都背負著高額的債務。”

“據田中先生講述,”內海薰說,“冢原先生找他問有關仙波的事大概是在三月底,其後他又遇到過冢原先生兩三次。當時冢原先生總是站在一旁,兩眼怔怔地盯著那些排隊等著煮飯賑災的人。但進入五月之後,就再沒有看到過他了——是這樣吧?”內海薰向田中確認了一句。

“對。”田中點點頭,“當時大夥兒都覺得他的模樣挺瘆人的。等他不見了之後,大夥兒也覺得放心了一些……那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兩位到底是在搞什麽搜查?”

草薙苦笑著擺了擺手:“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您也不必想太多。”草薙瞥了一眼站起身來的內海薰,接著說道,“或許之後我們還會來找您詢問些相關的情況,到時候就拜托您了。今天真是太感謝了,我們就先告辭了。”說完,草薙站起身,向著門口走去。

走出小樓,沿著江戶路走了一段之後,前方出現了一家自助式的咖啡店。是一家和江古田站前一樣的連鎖店。看看周圍再沒有其他可以坐著聊天的地方,兩人只好走進那家店裏。

草薙和內海薰彼此交換了一下情報。草薙把多多良打來電話的事也告訴了她。

“你沒跟他提過湯川老師之前說的那些話嗎?湯川老師不是說過,這件案子裏只要出現一點點的失誤,就會讓一個人的人生徹底變得扭曲的嗎?”

“沒說。能夠理解他這話中的深意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你和我兩個了吧。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咱什麽也不說,管理官也明白的。既然湯川出面了,那就稍微多給他一些自由。這些就暫時先不聊了,下一步該怎麽做呢?我打算去川畑成實他們家當年住過的那地方去看看……”草薙輕輕啜了口咖啡。

“聽完田中的講述之後,我想起了一件事。”

“哦?什麽事?”

“從狀況上來考慮,冢原先生當時確實是在找仙波。雖然時間和地點不同,但山本和田中兩人都是在煮飯賑災的時候看到冢原先生的。冢原先生生前是位名刑警,想必他去查證過的地方,比我們要多得多。”內海薰用修長的眼角瞥了一下草薙,“或許,當時冢原先生已經找到仙波了。據田中說,從五月份起,他就再也沒有看到過冢原先生了。會不會是他已經找到了仙波的緣故?”

草薙放下手裏的咖啡杯,回望著女刑警後輩。

“是又怎麽樣?你有什麽辦法嗎?”

“剛才我也提到過,山本說,在新宿中央公園見到仙波的時候,仙波已經很憔悴很衰弱了。一眼看上去,感覺就像是得了什麽病一樣。假設冢原先生在四月份的時候找到了仙波,那麽當時的仙波應該也已經病得不輕了。”

“要麽病情惡化得很嚴重,要麽就是已經死了……”

“昨晚我已經調查過從今年起出現在都內的身份不明屍體的相關數據了。裏邊似乎並沒有仙波。不過我還會再確認一遍的。問題在於,如果他沒死,那事情還更麻煩了。無家可歸,且身染重病——如果找到仙波的時候,仙波當時處在這樣一種狀況下,冢原先生會怎麽辦呢?”

草薙把背靠到椅子上,兩眼盯著斜上方,設想著如果自己遇到這種情況,會如何處理。

“我估計應該先是把對方送到醫院去,請醫生診治一番,有必要的話,還會讓對方住院。這種做法應該比較穩妥一些。之前不是說過,有些醫院不是也願意給流浪漢診治的嗎?”

“是那些采取了免費、低額診治制度的醫院吧?”

“對。我聽說整個東京至少有四十家這樣的醫院。”

“我也知道。只不過,就算去了這類的醫院,仙波當時的狀況是否符合這種免費低額診療制度,這依舊還是個問題。這制度需要患者提供居民證,而自打出獄之後,仙波就一直居無定所。我已經確認過戶口本附件了。估計當時的那些診療費,也是冢原先生幫他墊付的吧。”

“也許吧。可就算去上那麽一兩回醫院,仙波的病也未必就能治好的吧?聽山本他們描述,當時仙波病得似乎挺嚴重的。”

“我也有同感。仙波的病,估計得要住院治療才行。”

“一個居無定所的流浪漢要住院,這事可就麻煩了。”

“通常情況下,要讓這樣的患者住院治療,醫院一方一般是會讓患者接受低保援助的。這種時候,患者就需要提供實際居住的地點,從仙波個人情況來看,他就必須去弄一張以該醫院為地址的居民證才行。但是,從戶口本附件上看,仙波似乎並沒有辦理過這類的手續。”